“老大,屋里的人不会发现咱们了吧?”
“怕什么?刚才听他们说话只不过就是一群小孩而已,他们有物资,冲进去!”
话音未落,本就已十分残破的门被粗暴地一脚踢开。
不堪重负的门轴发出“吱呀呀——”的响声,木片飞舞着,从已经老化的门上倏然飘落,安然坠地。
门外的三个人被暗幕镀上了一层凝重的纯黑,室内暖橙色的火光照亮了他们贪婪的脸庞,在交界地带与暗幕化为一片淡然。
“你们想干什么?”庆沂直截了当地问道。
“交出你们的食物和物资,可以饶你们不死。”为首的一个男人面带刀疤,扛着一把砍刀,不屑一顾地看着他。
庆沂面色冷淡,转过头去,看向若冰。
若冰也在看着他。
“清出去。”庆沂摆了摆手,似无所谓一样。
一语既出,还没等那三个人反应过来,一道冰墙在他们面前凭空出现。
他们惊恐地后退。
冰墙随即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
“我的妈呀,快跑!”老大鬼叫着,也不顾刚才说的话,自顾自地转身就溜。
另外两个人也狼狈地连滚带爬,后退到小屋几十米外,才踉踉跄跄地起身,一阵狂奔而去。
三四道冰墙轰然炸裂,若冰面色冷峻地紧握右手,如雕塑般冷眼而视。
直到那三个人逃得无影无踪,她的面容才稍有缓和,放下了依然在溢着蓝光的右手。
“呵,真厉害。”临睿赞叹道。
“小意思而已,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若冰好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做起了烧烤,淡然道,“但愿他们不要再回来打扰我们。”
她淡然的神色反倒让庆沂皱起了眉头。
“是这样吗?”
“不像是……”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自想自答起来。
……
一季夏末。
秋阳撒下清冷的日光,洗礼着整个大地。盛夏燥热的空气、滚烫的石砖步道与毒辣的阳光在秋的冰霜魔法下安然平复,重新归为一片祥和。
浓密的树荫开始在微风的吹拂下萎缩,昔日那一片片墨绿色的宽大树叶在这个时节渐渐地凋零。
在诗情画意的“沙沙”响中,八月末新学期的铃声回荡在天际间。
夏秋交际,天地湛蓝,云海翻腾。
抻一个懒腰,悠哉游哉地踏入第五中学,又一届学生的初中生活开始了。
新教室,新老师,新同学,新起点。
一切都是崭新的。
他一帆风顺地到了初中,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坎儿过不去。
就算是有,也都被他通通扫平,畅行无阻。
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就好像见了一个冰块一样,分分钟给人以肃杀与寒意。
冷若冰霜的性格倒是和她的名字很是般配,就像是一个孤傲的冰雪女王一样,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
从没有人尝试过打开她的内心,即使有,也完全冲不开那层冰封。
恰恰又是最倒霉的,他不明就里地就成了她的同桌。
连老师也都担心,她那古怪的性格会影响气氛。
但其实用不着担心,因为大多数时间,她都会保持沉默,几乎不被人注意。
……
“庆沂,24票;瑞欣,24票;易峰,13票。”班主任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拿着粉笔头在黑板上计着数。
“看起来要平票二选了。”
“瑞欣那个女魔头啊,真的是除了学习好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别那么说人家,至少比你好……”
一阵窃窃私语中,一个响亮的声音让一群议论者顿时戛然而止!
“我投庆沂一票。”
“……”班主任老师有些发懵,“你……还没投票?”
若冰那一列的最前排同学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老师……我好像漏了她的票。”
庆沂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然而,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这是真正的一票定乾坤。
他顺理成章地甩过瑞欣,当上了班长。
那天,她看他的眼神中不再是对别人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是透出了几分缓和——缓和之中洋溢着鼓励。
他从未想过,她会投来这样的眼神。
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冰雪女王啊!这眼神,符合她吗?
……
“瞧瞧她摆那架子,真是太不招人得意了,上天怎么会让你待在班里?”
这一天,一个品行低劣的女生似乎被惹怒了一样,在班级里肆言极骂着她。然而她面无表情,只是充耳不闻,静静地翻阅着她手中的地理书。
“你妈没教过你,跟别人相处不要摆架子?”
随着她骂的话越来越难听,若冰的眼眉开始抽搐,拿着地理书的那只手抖了起来。
“行了行了,不就是碰掉语文书吗,都和你道歉了,再骂就违纪了啊。”庆沂恰巧从前门进来,看见了这一幕的整个过程。
“切。”女生一撇嘴,在被记违纪的威胁下悻悻而去。
“这家伙本来就那样,别理她。”庆沂低下身子,轻声道。
“我知道。”
庆沂不禁眯了眯眼睛。可真是少见,一句随口而出的安慰,她居然主动回答了?
奇怪!
……
一转眼,深秋到了。
满地的落叶联结成为一片金黄色的海洋,有些已经枯黄的叶子,已经在深秋清冷的晨雾中凝华上了一层白霜。
这是学生们最讨厌的时候,因为总是在这时候,各个班级必须倾巢出动,清理操场上的落叶。
也就在这种时候,总有班与班之间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你们几个小丫头,去把我们那一片也顺便扫了,我们可没时间做这些事。”两个高年级学生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威胁着一年级的几个女生。
其中还是倒霉地有若冰。
也碰巧,操场上没有任何监工老师。
“找不到分担区了吗?”右臂上带着“劳动队监工”布环带的庆沂走了过来,停顿了一下。
“操场东侧是你们三年级的分担区,从单杠直到排球场。”
那个高大的男同学恶语相向,“你们别不知好歹,小心找揍,快去帮老子把分担区扫了。这么多人,不帮我们几个分担一下就浪费了。”
“我们没有义务帮你扫。”庆沂淡然道。
“你再说一遍!”那个男生被打脸,碍于面子,他怒吼一声,一拳抡了上去。
“咔哒!”
拳头狠狠砸在扫帚把上。
男生连忙甩了甩手,这一下子差点把他的拳头打骨折。
庆沂电光火石间便擎起了扫帚,格挡了他这充满蛮力的一拳,却纹丝不动。
他用坚硬的扫帚把飞出几招,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个三年级的闹事者撂倒。
几个女生看的呆了——这也包括若冰在内。
“快值日吧。”庆沂弓下腰,卖力地扫着满地的落叶,“不算什么,我学过散打。”
一阵稀里哗啦的扑腾声,两个闹事者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慌忙跑回了自己的班级。
等待他们的没有欢迎,只有老师的又一顿臭骂。
……
那天回到班级,若冰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三节课,整个人似乎被憋得非常压抑。
庆沂当然感觉到了这种不一样的变化。
“怎么这么压抑呢?”自习课上,他试探道。
若冰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谢谢你。”
……
她对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一改她那冰冷的分分钟肃杀一个人的那种冷眼。
一个突袭,很震撼人心的袭击。
那眼神很难品味,似被包裹在冰冷外壳下的一片温情一样,难以察觉。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融开了。
她也感觉,有什么东西融开了……
暖橙色的火光映照着若冰的脸颊,慢慢地浮现出来。
庆沂晃了晃头,面前的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渐渐使他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的,盯着我的脸看了快半个小时了。”若冰对上了他的眼神,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最后一碗面泡好了。”馨语打开了热气腾腾的一桶面,递到庆沂面前。
他迷离地接过,机械地吃了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庆沂?过去就是过去,现实就是现实,不是吗?”他暗自想到。
“明天怎么安排?”若冰问道。
“怎么安排也得留在这。”临睿斩钉截铁道,“他的身体绝对不能再开长途车了。”
“也罢,那就在这里休整两天吧。”庆沂妥协道。
毕竟,末世之中,身体才是活下去的根本。现在把身体弄垮了,还活得下去吗?即使活得下去,也会变成拖后腿的人。
“那明天我就动手改造一下货车,你们去搜集一下村子里还有没有可以用的物资。”
“那行,我倒知道村里的几个粮仓和菜窖,就是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东西。”临睿说着,摊了摊手,“蔬菜什么的我觉得不能带吧?腐坏的太快了。”
庆沂点点头,“尽量少带蔬菜,带些肉和粮食倒是可以的。”
“能保证保鲜吗?”
“到时候快吃不就完了。”庆沂打了个哈欠,“我们的袋装食物要等到最后再消耗。”
……
天边的乌云聚拢起来,没有电闪雷鸣,但在这本该下雪的初冬却下了一场大雨。
红色的雨水打在屋子正面的防水布上,顿时让庆沂的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