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另一房间内，江流与川水相对而坐，面前数十道菜已是差不多吃了个干净，脚下还散落着六七个酒瓶。
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川水目光变得有些浑浊，也是有些醉了。
“江流啊，我们认识也足有五年了！”
江流笑道：“是啊，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多了，若不是你，我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退了开，冬日夜里的冷风吹在身上，川水却一动不动，好似没有任何感觉。
“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将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我现在坟头的草都比人还高了。”川水背对着江流，终于克制不住脸上本若隐若现的痛苦，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流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眼神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房中只剩下眼泪滴落在窗台的声音。
许久之后，川水脸上的泪水化作了泪痕，窗台上也多覆盖了一层霜，江流才低声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正直的人，虽然我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我能感觉到你心中始终有一丝善意。”
川水转身，望向江流，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青年，虽与他没有血缘，可在他心中就如同他的亲兄弟一般，他们是这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
“可今日你不该对那孩子动了歪心思，有些线，一旦越过，就再无法回头了…”
…
马车摇曳下，车内夜枫的脸色也是随着路程越来越难看。
清晨出发，一直到了午后车队才停了下来。
一颗大树下，夜枫右手撑着树干，终于是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你还好吧？”
江流走到夜枫身后，替他刮了刮背，顺了顺气，又递过了一个水囊。
喝了几口水后，夜枫脸色才缓解了些许，长舒了口气，牵强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习惯坐马车。”
江流走到一旁树下的石块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朝着夜枫使了个眼色，夜枫也就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逗得江流笑了起来。
看到夜枫那尴尬的模样，江流半安慰的道：“我第一次坐马车走远路时十四岁，比你还年长些，但与你现在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没必要太介意，多几次习惯了就不会再这样了。”
“对了。”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岁了的书，江流放在了夜枫腿上。
“若是无聊，可以看看书，即可以转移一下注意也可以消磨一下时间，到玄冰城最快也要花上七八日，你也不会骑马，这一路可枯燥的很。”
远处走来一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递过来了四块肉饼，江流分了夜枫一半，自己抓起一个肉饼猛啃了两大口，咀嚼着道：“中午就随意吃些，晚上再吃点好的。”
夜枫点了点头，看着手上两个脸一般大小的肉饼，竟然有点饱了感觉。
“我吃不了这么多。”
江流那马上就要触碰到肉饼的嘴收了回来，转头盯着夜枫道：“瞧你瘦的，哪里有我灵寒帝国大好男儿的样子，多吃点！”
无法拒绝，夜枫一口咬在了肉饼上，虽然天气寒冷，肉饼早已凉透，甚至还有些发硬，但嚼软了之后味道也还算不错。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又休息了片刻后，一行十余人，五辆马车便是再次踏上了路途。
直到旁晚，马车才摇晃着驶入一个小镇之中，别说人了，连马都成了副疲惫模样。
江流骑着骏马走在最前端，目光扫视着周遭，脸色阴沉，一拉缰绳，马前蹄顿时离地，高鸣一声，整个车队也都停了下来。
偏过头，江流向身后驾驶着第一辆马车的川水使了个眼色，声音刻意压低道：“不太对，也太静了些。”
川水赞同的轻点了一下头，手中握着的缰绳也是紧了紧，淡道：“不歇了，今天连夜赶路…”
左手使力，马头也是偏了过去，调了个头，江流双腿稍用力一夹，马也是小跑了起来。
通知了后几辆车后，江流警惕着环顾四周，左手攥着缰绳，右手已是放在了腰间别着的大刀之上。
以川水在内，五个驾驶马车的人驾车之余都是默契的将某只手放在了使用的武器之上，一阵寒风吹过，车队以极慢的速度朝着大道走去，看似平静，实则在这冬日里众人的额头上都是冒出了一层冷汗…
“都留下吧！”
低沉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江流即刻利刃出鞘，骏马身前数十米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黑衣人。
侧脸望去，车队的最后方也同样多出了两个手握长剑黑巾掩面的黑衣人。
江流咬牙切齿，眼中好似能冒出火来，低声叫骂道：“他妈的，这亏吃大发了！”
川水是这支队伍中最年长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人，他跳下马车，走到江流身侧，朝着不远处的黑衣人笑了笑。
“东西留下，人走，可以吗？”
诧异的看向川水，江流不理解，他们之中最为强大且脾气火爆的川水为何会轻易妥协？而且听着话语，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答案。
面对那疑惑的目光，川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心中却在苦笑，正因为他最为最高，眼界最广，心中才最为清明，若只些寻常的货物，来者游怎会如此强大？
场面陷入沉寂，除了风声，只有川水开始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马车停了许久不动，夜枫合上书，掀开帘子，立马就被车前坐着的男子一把推回了马车内，呵斥道：“待在车内不要出来！”
最前方，黑衣人也是得出了问题的结论，语气淡漠：“恐怕不行。”
握着剑柄的川水双臂青筋暴起，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车内只是些乘车前往玄冰城的路人，还有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前走了几步，看不到面巾下的表情，却可见眼中的寒光。
“你可知你运的是什么？”
川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要我运的人只说了是个信物，只有我看了，那东西放在铜盒里，看着也并不值钱，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我这个乡野村夫不识货，能引得你们这些人出手，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平凡物件了。”
留意听到这里，夜枫眉头猛然皱起，扭头一看，身旁赫然放着一个铜盒，本以为其他车上放着的才是要运的东西，没想到…五辆马车，除了拉了几个顺路的人，竟然只是为了送这么一个不足半米长的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