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他婶子来了!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啊?你瞧,俺都抓好几十只了。”
听见越来越重地脚步声,拿着手电筒正在努力找寻什么的农村妇女回过头来,一脸热情的问着来人。
漆黑的夜,看不清这女人的容貌。但这透着束束灯光的树林里,可以依稀看清她的身材。
女人身体有些发福,个子不高,还有点驼背。
女人叫啥,村里大多不知道。也许只有她的丈夫,孩子知道。因为她的大儿子叫刘强,所以大家都习惯叫她刘强妈。
而那位来人,也就是双儿娘。只见她一手拎着小桶,一手拿着个破旧的电筒,气喘吁吁地,也没想停歇,径直地打开了手电筒。
晕黄的灯光瞬间和树林里其他灯光汇成一片,整个树林像是在举办着盛大的演唱会,闪烁着黄的、白的灯光。
看着手里的灯光照射在树林里,这才抱怨道:
“这不是双儿不让我出来吗?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到床上,刚放下就醒了,把我气的呦!这不,才刚万事大吉。她明天要还这样啊,我非揍她不行!”
听闻此言,刘强妈哈哈大笑,忍不住拆穿了她。
“得了吧,别扯了!你家那口子舍得你打呀?”
双儿娘讪笑着,碰巧看见刘强妈手里的桶,急忙转移话题:“看样子今晚知了不少,走!我们快点,别让人都抓没了。”
说着说着,羡慕的火焰悄悄充斥双眼,没等刘强妈反应过来,就一头扎进树林……
刘强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紧随其后进入了树林,四周重新陷入了宁静。
约莫一个小时后,树林的深处,双儿娘感受到脚下似有一抹柔软,惊慌失措的弹跳起来。
“哎呀!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软!?”
她急忙把灯光移到脚下,定眼一看,原来是只癞蛤蟆。慌忙中已经被她踩的伸腿瞪眼,出气多进气少了。
双儿娘气愤的把这只半死不活的癞蛤蟆踢到了一旁的草丛里,这只无辜的癞蛤蟆算是彻底死翘翘了。
什么玩意啊?自己忙里忙外地,连鞋都忘了换。不仅快被蚊子给吃了,还踩着个这么渗人的东西。
陡然间,草丛里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一条半米长的赤练蛇猛地窜了出来。死死的瞪着她,那晶莹的双眸里射出冷冷的光,细长的舌头还时不时的从嘴里射出。
是不是巧合不知道,反正那只倒霉的癞蛤蟆刚好砸中了倒霉的它。
“啊!”双儿娘怪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止不住的嘀咕着,踩着个癞蛤蟆,完事还砸着一条蛇,也忒倒霉了。算了,去找那个老女人吧。
稍作调整,双儿娘找到了正认真搜寻的刘强妈。看着自己快超过了对方,双儿娘扬了扬头,脸上洋溢着胜利地微笑。
“哎呀,你还真厉害!啧啧,都那么多了!”顿了顿,她又遗憾的说着:“其实刚才我那边有很多知了,可有条长蛇在那爬行着,否则我就不会回来了。”
“一条蛇怕什么,这里的蛇又没有毒。走!咱俩过去,它要是跑了还行,再搁那儿,今晚让你免费享受一顿蛇肉大餐。”
路上刘强妈拍着胸脯吹嘘着,速度并没有为此耽误。两人一起往树林的深处,也就是西北方向前进着。
也许人们只是为了解个嘴馋儿,又或是寻些乐趣,欣赏别样的风景。察觉到时间已经不早,也就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灯光开始一束束地熄灭,嘈杂的树林也变得稍显宁静,就如再完美的演唱会,也有结束的时候。再辉煌的演出,也有谢幕。
两道晕黄的灯光透着薄雾,艰难的照在几米外的树上。她们无意中竟然走出了这片树林,来到了更深处的栗子园。
刘强妈手臂一抬,灯光如影随形,瞧着灯光所照之处,她惊喜的说道:
“快看啊!这里知了真的挺多啊,这种好事竟然让咱们遇上了,悄悄地快点行动!”
栗子树粗壮矮小,枝干稠密且平直的向四周生长。知了就算爬上栗子树,伸手翘脚的也能摸到。
但它枝干茂密,晌午的烈阳拿它也是无可奈何。不论何时人们进去打栗子时总是阴森森的,更别说现在这大晚上的。
“嫂,嫂子!咱们还是别了吧,这不是那个栗子园吗?这里是墓地,这几个村子死的人都埋在这里啊!三更半夜的,还是回去吧。我抓得挺多,知足了!”
双儿娘有些畏惧,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妇人只不过一时钻进钱眼里了,现在回过神来大为后悔。
听着双儿娘的话,刘强妈内心有些意动。不过转身一想她不知足啊,今天比她往常抓得少多了。
“怕什么,还能真有什么不成?再说我活得坦荡,从来都是他们怕我!”
树林里还亮着的灯光已经只手可数,黑兮兮地栗子园里寂静的渗人。夏天的风吹拂着栗叶,发出幽鸣。
与此同时,附近的温河也是耐不住寂寞,哗啦啦的流水声跟上节奏,清晰地附和着。
“哎?他婶子啊!怎么有这么大水声,不会到了温河边,那个大闸附近了吧?”
双儿娘不明觉厉,河边怎么了,鞋又湿不了。
“是啊,确实来到了。”
她打了个冷颤,惶恐地对着双儿娘说道:“我…我前两天刚…刚听人…人聊:说…说小王村淹死…死了个大姑…姑娘,就…就搁这儿大…大闸…这儿。”
两人大眼瞪着大眼,头皮有些发麻,很慌。
不知不觉间,四周就剩她们二人了。
慌的一批……
咔嚓!咔嚓!!
滋…滋…
也不知是何原因,手电筒双双熄灭,就像提前演好的一样:咱哥俩好,一块儿走。
同时,空洞而凄厉地嘶喊声传来。
“来呀!你……来呀!!”
啪!!!啪!!!
两个手电筒同时落地。
“啊…啊……啊啊!!!”
河边不远的两人一声更比一声高,吓得直往栗子园里缩,往树林里跑,往家里跑!
什么知了,什么手电筒。还不赶紧跑啊!!
“哎呦!”
黑暗中不知是谁摔倒在地,黑咕隆咚地也不知是什么绊倒了她,慌忙地扶着个石碑就起来了。
地上的栗子壳扎得全身隐隐作痛,心中的念头更甚。
快回家!!!
……
温河,大闸底。
河水潺潺的流淌着,抛开刚才尖叫声不谈,这绝对是一个和谐而富有韵味的夜。
然而当目光进入河里面,就会发现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鱼此时却很稀奇。它的身体时黑时白,明明它并没有游动,这黑白双色却在肆意地转动。
原来是一个迷你的女人和一个缩小版的白色小鱼正在它的体内激烈地追逐、打斗。
女人的身体漆黑通透,那简单扎着的长辫子自然也是乌黑亮丽。
长得自然也是乌黑,身材不错,毕竟没有衣服的遮掩。不过这声音没来由地刺人耳膜,凄厉无比。
“哈哈哈!这贼老天,没想到我死后反倒开始帮助我了,这俩人真是帮了大忙!”
接着将目光转向小鱼,贪婪的说道:“我说你一条杂鱼,怎么会让我感到垂涎不已。没想到你的灵魂竟然不下于人。别挣扎了,乖乖的让我吞了吧!”
这该死的老天!
凭什么一条鱼过得这么好!!
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不公啊!!!
“啊啊啊!别吃我,我不好惹的!!你吃了我,你也变成一条鱼了。鱼儿不好的!天天在水里,闷死啦!”
小鱼虽然慌忙地躲闪着,声音却很是清脆、悦耳动听。
女人感觉自己十拿九稳,得意扬扬。
“呵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哼!真当我怕了你啊!喝…呀!妖孽!看俺老孙的厉害!”小鱼娇叱道。
却也不知是偷听了岸边谁的胡言乱语,小鱼用此企图拖延一点时间。
没管计奏不奏效,一个摆尾,便往青石板下的缝隙钻去。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招对付天敌的捕食是不错,可这女人在体内呢。
女人根本不管不顾,活命的机缘就在咫尺,再难也要争取!
小鱼无路可逃,被追上的怨灵嘶扯着、吞噬着。白色的鱼身被撕下来一块、又一块儿。当然并没有束手就擒,女人的灵体也被它吸食了丁点儿。
鱼嘴还是小啊,它完全处于下风。身上的光芒渐渐变淡,忽闪忽闪,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突然!厚重的青石板微微晃动了一下。
下一刻!陡然闪烁出刺眼的光芒,一股雄厚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旋即将怨灵镇压。
“不!!!”
女人不甘的呐喊着,她没料到这个大石头竟然不是凡物!
难道这条小鱼是故意的?
“咦!怎么回事!?”
小鱼茫然地看着面前静止不动的怨灵,感受着自己只剩下一小团的灵魂欲哭无泪。
“这是让我自然死亡?吃起来更香?”
不带这么玩的啊!
小鱼的灵魂散发着点点光芒,摇曳不定,微弱暗淡。
快死了啊,很不开心呢。
一直待在温河里,最远只能听岸边的嘻笑怒骂。
好想去外面看看,不知道外面会是多么精彩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