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那碧绿的湖水涨满了池子,湖面的绿萍被绵绵的细雨敲打着,美妙纯净的雨声和应天上清丽的夜色,仿佛是一副会奏乐的美丽画卷。
李小白把亭子里收拾干净,只在亭心留一小堆火,此处夜里还是有些微凉。
少女吃得有点饱,她决定站起来,活动一下吃得有些撑的小肚子。她看着窗外的春雨,亭外的雨丝飘到她的小脸上,凉丝丝的。
她有意无意地说道:“这湖里的鱼是瘦了点,不过你做的鱼汤味道还不错。”
少年已经把飘在桃花树上的那件浅蓝内衣拿了下来,正挂在火堆试图烘干。
他很想赶快把这件内衣烘干,毕竟在一个青春逼人的少女面前烘干自已的内衣,着实不是一件雅事呀,而且他总感觉裆下凉凉的,不太适应。
他尴尬地回答道:“这里是春天,所以鱼不太肥。嗯,秋天的鱼最肥,墨鱼、鲈鱼都很肥美。等出去以后,我请吃你秋天的鱼。”
清丽少女笑了笑,带有一丝嘲笑的意味说道:“你那么抠,也舍得请人家吃饭?”
裆下微凉的少年慨然说道:“几条鱼我还是请的起,而且我将来是要赚大钱的!”
江梅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想问他什么,却又看到那件浅蓝的内衣晃来晃去,心里一紧,又飞快转了回去。她大声地问道:“哎,你这么攒钱,是不是为了去帝安城娶那个媳妇?”
少年苦笑:“婚事是长辈定的,我还没有见过那位姑娘。家里边还有几个师弟,得赚些钱补贴一下师弟们的生活。”
江梅儿微微一怔:“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责任心的。”
少年也是一怔,心想你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装成一副比我大的样子。不过他心里这般想,却不会说出口。
少女又说:“帝安城是天下第一大城,那里的姑娘,眼光可比天还高呢!和你定亲的那姑娘可不一定看得上你!”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低下头,想了一想,问道:“江姑娘可去过帝安城?”
江梅儿摇了摇头,“没去过,若是没这出事,明年春天就应该要去了。”
少年接着问道:“江姑娘也是有定亲在帝安城吗?”
只见清丽少女一声冷笑,眼睛睁得更大了:“哼!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我能看上的!我是为了破境才要去帝安城。”
李小白疑惑:“破境要去帝安城吗?”
江梅儿叹了口气,她不想和这个五府都没有完全贯通的人谈修行。只不过在这样的雨夜里,不说说话,怎么渡过这漫漫长夜?
她解释道:“我已经修行到灯阑中境,想要往上修到饮湖境界,就必须跨过那道门槛。而想要跨过那道门槛就必须要到帝安太学去进修。”
“帝安太学?”少年想起师父所说的那位师伯好像就是在那任职。
关于帝安太学的情况,他从未听二师兄说起过,当然修行的其它事,二师兄也一概不说,因为他每天要喝酒。酒这种东西喝多了就要醉,醉了还怎么上课。恰好,二师兄每天都会喝多。
所以在修行这件事上,二师兄很明显没有教育上做好百年树人的职责。
江梅儿无奈地说道:“等你到了灯阑境,你就知道了。”
少年想了想,他还得先从望涯境界升到不悔境界,再从不悔境界升到灯阑境界。在这所有之前,他得先去帝安城贯通他的肾府。
而眼下,他得走出这个深不可测的大雾峡。
他问道:“你当初从望涯境界升到不悔境界的是怎么升的?”他想先了解些经验。
“我?”江梅儿似乎想了想。
她说:“好几年前的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个晚上我母亲就让我在那座大屋里冥想,还吃了母亲给的药丸,等到天亮,我就从望涯境界进入了不悔。”
“是什么感觉?”李小白好奇的问道。
“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进入不悔境界后,我对道法的修行心境更加坚定了,体内的水元不再随意的波动,而是变得稳定了。”
“哦。”李小白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接着问:“你母亲给你服的什么丹药?”
“不记得。”
“哦。”李小白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江梅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是先去看好你的病吧。”
李小白讪讪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春雨还在淅沥滴答的下着,看这样子似乎要下一整晚。
少女看着远处幽幽的夜色,戚着细眉地说道:“不知道铁马叔和喜儿现在在哪里呢?”
她接着问道:“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想好。”少年摇摇头。
少女面带坚定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得先找到铁马叔和喜儿。”
李小白跟着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找?”江梅儿歪着头,问道。
李小白苦脸,摇了摇头:“没想好。”
江梅儿不说话了。
少年呆呆地看亭外的雨夜,半响才说道:“这个大雾峡很大,我们自已瞎找的话,很可能会连自已都走不出去。这地方应该还有人,我们找个向导,带着我们找。”
“这里会有人吗?我早就听说过,不识路的人只要进了大雾峡,就再也出不来了。”江梅儿忧虑地说道。
“你看这个湖,证明大雾峡是有水的。”李小白对着亭外的碧湖说道。
“然后呢?”江梅儿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人生存,而且这里面的环境看上似乎非常适合人类生存。外面不识路的人当然不敢进,而在这里常年生存的人应该识路。”少年认真地说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找向导。”少女道。
“嗯,我明天多采些野菜,路上配着鱼吃。”李小白补充道。
潇潇春雨,夜色渐深。
夜雨根本没有停的意思,淅沥滴答的下着,伴着这样有节奏的雨声好入眠。
江梅儿盖着黑雨衣,躺在长木凳上,却是睡不着。
她心里在想很多事。
少年也还没有睡,他还在烘他的浅蓝内衣。
小小的火光随风在摇曳,亭里也时暗时明。
江梅儿忽然问道:“你的父母呢?”
李小白愣一下,没有想到她问这个问题。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从没有见过他们。听大师兄说,他们是在一条小溪旁捡到我的,那时我还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似乎想起了道观里的很多往事,他笑道:“所以我从自幼便和师兄弟们一起生活。十几年从没下过山。”
一阵风雨飘进亭里,江梅儿在黑雨衣里面缩了缩,道:“那你没想过去找你父母吗?”
李小白苦笑:“整个大陆比这大雾峡还要大,没有一丝线索,根本找不到。”
“我帮你找!”江梅儿忽然说道。
李小白笑着摇摇头,“多谢江姑娘。”
少女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她没有继续说出口。
......
夜很长,火光渐渐熄灭了。
亭里没有了光,也没有声音,只有雨声。
李小白鬼鬼祟祟地睁大眼睛看着长木凳那个黑影,少女很久没有说话了,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那件内衣已经烘干,他得抓紧时间穿上。
江梅儿正闭着眼睛努力睡觉,那股睡意已经渐浓。
忽然,她那两只可爱的耳朵忽然竖起来,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她紧张的想要大喊出来。
她的睡意已经完全消散,双手紧紧环绕身体,修长的双腿蜷了起来,仿佛初生的婴儿自我保护的动作。
终于,那令人恼羞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可少女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觉得这是她经历过最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