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桓炽昀终于将关着我的门打开,拉着我往外走,“走吧,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样了吗,我带你去看。”桓炽昀越想越气,更多的却是在生自己的气,他不知道的是:华锦有多害怕他就有多担心师叔他们,对他有多不解就有多恐惧,哪怕此刻的他将真心捧在他面前,那就是一道横在他们之间永久的鸿沟。
直到进了后山的一处林子,华锦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毒气弥漫,还有复杂阵法,不知道师叔他们在不在,迷雾重重,不安叠加。然而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里跟师父的密林有异曲同工之妙,那林中花木,潺潺气流。每走一步都像正中陷阱,尤其是未知的恐惧时时在笼绕。还记得小时候与落桦师兄进过师父的密林,那时只觉一切景致错落交织,美不胜收,后来一声利剑划破净空,我们终于意识到危险就在此刻,幸亏师父及时出现,否则我们一定会被射成筛子了。只是此刻,谁能带我、我们逃出这浓雾愁云?
来不及多想,前面山林处躺着几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师叔他们,跑上前去查看他们情况如何。从前的我害怕行差踏错一步,只盼岁月静好;如今,早已踏入这红尘万丈,一切已非我所能擅自更改,此刻的我,犹如被人束缚了手脚,扼住了喉咙,想动挣脱不开,想喊却无从发泄。;未来,但愿有一天,能实现心中所愿,乐吾所乐。自由啊,此刻我是如此的渴望,那无拘无束的年月!
桓炽昀命人将师叔、凌风关了起来,他想让华锦知道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其实在桓炽昀得知郁垒抓到华锦时,他的整颗心都仿佛飘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想化身为龙守护华锦,他想成为华锦一生的依靠,所以他不顾一切拼命往回赶,他也的确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全然不顾自己。终于他在当天赶了回去,多亏他赶了回去,救了小茹一命,才有了后来华锦的“不离不弃”。诚然,这一切是桓炽昀在自作多情,可华锦的到来、她的陪伴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内心在呐喊的声音,他渴望华锦的陪伴,他期盼时时刻刻都可以见到华锦,他盼望华锦的谅解,在见到华锦的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长久以来累积的思念顿时如泉涌一般,无法控制。他害怕面对再失去她一次,他不想冒任何风险,他愿意只做她唯一的守护神。
桓炽昀不知道的是:华锦在他做出抉择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不同,她愿意成全桓炽昀的恢宏愿景,愿意做他的助力,但固执如她,一旦往前走了,绝不回头。那是桓炽昀所不了解的华锦,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理解,才有了那许多纠葛。他不知道,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师兄是在当天赶到的,他联系了许久不见的师姐,得以安全进入黑翼阁,然而却是难逃劫难,被关了起来。那时的我还不知,一心与桓炽昀斗智斗勇,后来桓炽昀却不见踪影,我打听过师姐下落,可是却无人告知,百思不得其解。
几天之后桓炽昀终于出现了,因为我的确想到了一个他不得不出现的理由---以己为饵,亦是拿自己在赌一个出路。这几天我把屋子能砸的不能砸的统统摔了个便,尤其是到了夜里,响声更甚,既然听觉效果已经引起了阁中部众的不满,当然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的训斥,说的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却也足够传遍每一个角落,这正是我的目的所在,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重要的是要让郁垒知道我在这里,黑翼阁阁主一直不曾露面,那么郁垒成为整件事的导火索是在合适不过的,我可以救出师叔、凌风,还可以得知仇人线索。虽然不知道桓炽昀将自己关着有何目的,但依这些天的观察来看,美味佳肴应有尽有,珍珠玉器堪称上品,唯独是不见我。
在我和郁垒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大多都是来看我的笑话的。的确,郁垒第一杀手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越到后面我打的越吃力,而他就像一只逗着老鼠的猫一样。趁他不注意,我将剑调转方向,划伤了他,并且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斗志,他一时起了杀意,若是此刻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背负那许多。不过,这个想法刚闪现一个念头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瞥见了人群外赶来的桓炽昀,他又一次救了我。世事难料,剪不断的利益纠葛,剪不断的情深缘浅。
他们的争执引来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黑翼阁阁主风眠,还有好久不曾见面的师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桓炽昀护着我,郁垒要杀我,我的命此刻的的确确握在这两个人的手中,争执不下。阁主风眠喝止了这场空前绝后的争吵,史无前例的比拼,他看似随意的动作就将两个陷入僵局的高手分开,将内力凝集对抗可能造成的后果化于无形。风眠让他们到了议事厅:他们准备继续开战,至于其他的事只字未提。期间郁垒频频提及我都被打断,看来他早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只可惜他的阁主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风眠的欲望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对华锦来说,近在眼前的仇人如何能放过,我运起暗器,欲直逼风眠要害,只是突然被桓炽昀挡下了,他紧紧抓着我,暗自较量着。的确,除了桓炽昀与郁垒,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高手,神秘莫测,若是单凭一己之力,难以伤风眠分毫,不免抱有偷袭的侥幸。奈何被桓炽昀阻止了,他命人带我回去,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到第二天早上,我有些意外又见到桓炽昀:“桓公子,我还以为你会消失几天,怎么今天竟然一早就来了。”
“嗯哼,我想见你了。”他四处打量一圈,又说,“明晚有烟花节,我们去看可好?”
“我说不去你会让我一个人待着吗?”桓炽昀对昨天的事保持沉默,不问是不是就代表他有了决定?
“不会!”
果然,桓炽昀什么都决定好了,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通知我。不过看风眠阁主的神情似乎有急事,难道他可以置身事外?
烟花节相约,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人的狂欢,绚烂梦幻的场景,让人忍不住感叹。站在高处,望着那些笑脸,不知为何,总多了几分少年强说愁的意味。
“华锦,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放走了手中的花灯,看着它渐行渐远,桓炽昀突然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
“对于过去我已经问心无愧,余生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生活,告诉我,你愿意吗,和我一起?”
“桓公子,我……”
“你,你不愿意?”看着华锦犹豫的模样,桓炽昀的担忧、焦急更甚,他是真切的渴望她的回答。
“桓公子,从前的我不谙世事,因着儿时的承诺一心来找你,那时我的确想过要一生与你在一起,可事不如人愿,我错过了你。”
“不,是我,是我不懂珍惜,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们彼此之间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你听我说,我们已经在彼此的相交线上越走越远,如今我身在其中,有件事我必须去做。”
“你要杀风眠?”
“是,没错。”
“凭你的实力根本近不了他人,别妄想了,他很危险,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会护你一辈子。”
“那师姐的一辈子呢?”
“她……她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的,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哈哈哈,桓炽昀,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不,桓炽昀,你错了,师姐的幸福是你啊,虽然不知从何时开始,但那天师姐看你的眼神明显不一样,我不信聪明如你会看不出来。
“不,我不信,我带你走。”你心意已决,拉着我走,到桥面时,却发现已被人团团围住,个个手上都拿着刀,似是要置我们于死地,那是风眠的亲信———阁中的精兵强将,领头人严阵以待,郁垒似是在旁观着一场闹剧。
一场对战在所难免,原来桓炽昀早有安排,双方打的不分伯仲,不多时已是两败俱伤,他还是拼命的在护我,属实感动。几次三番的相救,若说没有一点动容,那是假的。我多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回到一切未开始的地方,重新来过。
打斗中,不知不觉我与桓炽昀隔开好远,身处包围圈的他急切地看着受了伤的我,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手中的剑一扔,对严阵说:“住手,放她走,我答应。”然后那些人都停下了,迅速撤离,仿佛不曾来过一般。
“你答应什么了,你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华锦,别担心,没事的。”看着着急的我,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我们走吧。”不知何时师兄出现在这里,师兄带我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发现师姐还没有跟上,不免疑惑。
“好了,该回去了,别想了。”
“可我担心师姐,现在形式复杂,她留下太危险。”
“你放心,她会保护好自己的,相信我,也相信她,好不好,好好休息吧。”
“师姐都知道吗,可是为什么?”
“锦儿,有些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管不了,你明白吗?”现在所有不理解的一切,时间都会给出最真的答案。
“噢噢。”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心情畅达不少,就这样一步一步伴着萧声走了回去。
脑海中回想起桓炽昀对师姐说的话:“记住,这只是一场交易,我已经答应给你想要的权利地位,就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事,我不找你,就不要来找我,你最好时时刻刻记得。”
这些事一定要让师父知道,印象里师父无所不能,如果师父知道师姐会不幸福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试着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好师姐,不让她受伤,也许经过这件事师姐也会有所考量吧?师父师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呢,为什么自从到了这就有很多事情看不明白,比如师兄和师姐的父亲单独出去、师父不时的来信。我又从不愿多想,因为我知道不告诉我自然有不告诉我的理由,因为你们都是爱我的也是我最在乎的人,只要不打破这沉静生活宁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有一天到了我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告诉我,或者等到真相浮现的那一天,现在顺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