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干的。”云守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彪形大汉疑惑地看着他。
“没错。”说着,云守业将一把带血的匕首扔在了地上,“他叫郑斌,昨天你们上山的时候我认出了他。”
“你他妈的!”随着一声怒骂,彪形大汉“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跃起,飞起一脚踹向了云守业。云守业也不怯敌,朝对方也是一脚蹬出!
“嘭——”
双脚相对,云守业被震得倒滑数丈之远。而彪形大汉也被震回了原来的那张椅子中。
“咔嚓——”他落座的时候,那椅子竟然发出了清脆但细微的声响!彪形大汉老脸通红,不得不扶紧把手,强撑起自己的体重,以免椅子碎裂而出了洋相。
“你!”他羞怒地瞪着云守业。
就在这时,一旁的曲宗却先说了话。
“为何杀他?”
“旧仇。”
“什么旧仇?”
“无可奉告!”
“那我就帮不了你。”曲宗坐直了身子,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云守业。
云守业负手而立,也回看着曲宗。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道:“郑斌杀了我的家人,我不会忘记他的嘴脸。”
“那你为何投靠我们?”
“抢了官府的税银,被官兵通缉。”
“看你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身手却是了得,可惜了。”曲宗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人立即恭敬地递给了他一本书卷。
“这是我们擎天寨的家规。”曲宗随意地翻开看了几眼,“杀兄弟者,理应当诛。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能赦免你的罪,但是却可以把你的命交给上天来定夺。”
“你不奇怪,为什么我杀了你的人却没有逃走?”云守业皱眉道。
曲宗将那书卷扔给了身后的人,然后淡然一笑道:“万事皆有因由。你留下来,那是天意。我欣赏你,也是天意。我把你交给天意。”说完,曲宗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起身离开了。
曲宗走了之后,掌管家规的人便让几名手下将云守业带到了一个广场。
这个广场的中心是个圆形的石坛,石坛的边缘有四根石柱,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根石柱上还对应地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四方神灵。石坛的中央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狰狞的恶鬼雕像,那漆黑的眼洞着实让人恐惧。
几名马贼脱掉了云守业的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肌肉,看样子云守业平常没少为修炼而吃苦。
“选择一个神位。”掌管家规的马贼说道,“接下来的四十九天里,你会一直被绑在你所选的石柱上,然后接受鬼像的七魄蚀骨术地惩罚。每天的早晚各遭受一次惩罚,七天为一个循环。”
云守业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遭受怎样地折磨。他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处于南方的朱雀石柱。
掌管家规的马贼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将云守业的双手双脚用铁链锁了上去。与此同时,掌管家规的马贼扭了一下鬼像后边的机关,将鬼像调整到了正对云守业的朝向。
“你若是能够撑过四十九日,那么你将无罪,并且会成为擎天寨的三当家。你若是死了,便会被埋入鬼像下面的尸坑作为鬼像的养料。”说完,他和那些马贼便转身离开了。
面前的鬼像让云守业有些胆寒,他知道,接下来的四十九天将会是度日如年……
第七天的清晨,擎天寨传来了阵阵的惨叫声!
许多马贼都被扰了清梦,躺在床上骂骂咧咧。
“妈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哎呀,忍忍吧。他撑不了几天的。”
“活该,他妈的,他以为他是谁?七魄蚀骨术是那么容易挺过去的?”
“他不接受就是死!换作是你,要怎么选?”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房门被忽地一下撞开了!
“快!快去看看,有人要给他送食物!”闯进来的马贼兴奋地叫道。
这个消息让马贼们来了精神,陆陆续续地出了房门,去广场上看热闹了……
“你要过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接受三劫丹的考验。”
“好。”
“这三劫分别是,身之劫、灵之劫和魂之劫。”那人拿出了三颗相同颜色的药丸放在掌心,“三颗丹药,每次过去都要从中选一颗吃掉。至于你会选到哪一劫,听天由命喽。”
凌正浩盯着他手中的药丸,深吸一口气,随便拿起一颗吞了下去。
“很好,你可以过去了。”
凌正浩提着一个篮子往广场中心走去,篮子里边放着食物和药品。可是没等他走出多远,他便感觉到丹田处似乎涌进了一股热流。
“这是?”就在他疑惑之际,那种温热的感觉忽然变得灼烧起来,“呜——好痛!”
他的丹田此刻不再受他的控制,疯狂地吸收着他经脉中的阴阳之力!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感涌遍了他的全身。
“呦呵,药劲可真大!”见凌正浩痛苦地蜷缩在地,一些看热闹的马贼们不禁幸灾乐祸道。
“这种人,已经不多见了。”几个资历较老的马贼撇了撇嘴唏嘘不已,早就看透了人性的他们似乎有些触动。
片刻之后,凌正浩略微地清醒了过来。全身的经脉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的阴阳之力。丹田的灼痛感也不知何时悄然地褪去了,但却无法运转起来,无法凝练半点日之精华。
这就是灵之劫。吞噬掉当事者经脉中的所有力量,并麻痹丹田三日的时间。正因为如此,根本没人敢连续地吃掉三劫丹。那样的话,可真就难逃一死。
“我会失去修为吗?”凌正浩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想法,然而理智很快地将其一扫而空,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凌正浩缓缓地站起身,拿上篮子继续往广场的中心走去。
当那破败不堪的身影出现在凌正浩的视野中时,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悔恨、自责和心痛,让凌正浩几乎崩溃。他最好的朋友竟然替他承受了如此苦难,他痛骂自己禽兽不如!
“我就知道你会来。”云守业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因为痛苦地嚎叫而变得嘶哑,双眼因为虚弱过度而显得空洞无神。他的身上有着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些伤痕乌黑至极,犹如黑色的闪电在上面蔓延。
见凌正浩为他而来,他还尽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这让凌正浩更加得痛心疾首。
“对不起。”七尺男儿鼻子一酸,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要在马贼的面前表现出你脆弱的一面。”云守业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醒凌正浩。他嘶哑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凌正浩的心上。
凌正浩此刻双拳攥得发白,指甲似乎都嵌到了掌心,可是这点疼痛根本无法弥补他对自己的悔恨!他偷偷地抹了把眼泪,然后拿出了从几个马贼手里买来的丹药。
“这些是滋补血气和经脉的药。”凌正浩仔细地将几粒丹药放到云守业的嘴里,然后又拿出一壶好酒喂给他喝,“这是月黄酒,不伤身的,喝吧。”
丹药与酒下肚,让云守业的精气稍稍地恢复了一些。不过,此时他却有些疑惑,于是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凌正浩从篮子里又拿出了一些饭菜,一口一口地喂给云守业吃。
“娇三娘给的。”
话音刚落,云守业差点没被噎死!他剧烈地咳嗽着,一脸得不可思议:“你被她睡了?”
凌正浩差点被他得不正经而气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道:“她是我们凌家庄的人,比我大几岁。前些日子正巧认出了她。”
“就这么简单?”云守业憋红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凌正浩。
“是,就这么简单。”凌正浩撕下一块鸡肉塞到了云守业的嘴里。
嚼着又嫩又香的鸡肉,这七天来所遭受得痛苦全都被云守业抛到了脑后。很快的,他就把凌正浩带来的饭菜全部吃光了。
“明天又是一个轮回,你要坚持住。”凌正浩收拾好碗筷,起身往外走去,“明个见。”
“明天,别来了。”云守业不想让他遭受三劫得痛苦。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凌正浩驻足,回头笑道,“你说的。”
看着凌正浩离去的背影,云守业笑了,在冷漠的鬼像面前放肆地大笑……
是夜,擎天寨又是灯红酒绿。
云守业则是再次被七魄蚀骨术折磨了小半个时辰。不过,由于白天酒足饭饱还吃了丹药,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昏死过去。
此刻云守业抬头眺望着北方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他似乎在极远的天空上看到了一小团气旋若隐若现。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再看之时什么都没了。
“难道我是因虚弱而眼花?”他暗自疑惑道。
接连等了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他也再没有看到那个奇观。
翌日,凌正浩按时而来,这次他抽到了身之劫。
“呜——”先是他的脏腑灼痛不已,接着是他全身的骨头如被折断般地剧痛,最后是他的皮肉像是被万针穿肤一样得痛。
当这些疼痛褪去,他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满头虚汗地来到了云守业的面前。
“你好狼狈。”
“你也是。”
二人相视一笑……
之后的日子里,凌正浩每天都会忍受三劫之苦来给云守业送丹药和食物。那些看热闹的马贼从最初的幸灾乐祸,到现在也变成了敬佩之意。
“他们没有查你的底吗?”云守业小声问道。
“几乎每天都会派人监视我。”凌正浩撕下一块牛肉塞到了云守业的嘴里,“那个二当家见我和娇三娘走得太近,对我起了杀心。”
“那你要小心点了。”
“放心吧。”凌正浩又给云守业喂了一口月黄酒,“外边的人已经和我联系了,这两天就会行动。”
“怎么会这么快?”云守业有些疑惑,毕竟二人还不清楚擎天寨的详细情况,也没有探到曲宗的秘宝,“你调查清楚了?”
“没有,我从未给外边发过讯息。”凌正浩似乎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第一时间把你救出去的。”
“但是我们要亲手宰了曲宗,给安芝一个交代,替宁伯伯报仇。”想起宁镖头惨死,云守业的眼中渐起杀意。
“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