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头疼欲裂,只感觉灵魂似乎透体而出,这具身体在排斥着他,昏沉的眼睛想要睁开却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那种割裂的痛楚,让他异常狰狞。
茅草屋中,清灵的声音响起:“哥,这小鬼没事吧?”
连一道站在清灵旁边,也关切问道:“清山先生,连山他不会有事吧?”
那叫清山的男子,右手放下连山眼角,站起身道:“无碍,这小子只是体内气血消耗过大,修养两天就好了。”
连一道挠挠头,说道:“清山先生你一定要救救连山,我就他这一个朋友了。”
清灵也道:“是啊,哥,虽然这小鬼脾气大,但是你可不能不管啊。”
清山轻笑一声,说道:“放心吧,还死不了,小小年纪,也学人玩爆体,真不知道是嫌命长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不美丽。”
清灵掩嘴一笑道:“哥,那我去弄点药草,等会给他喝。”
清山点点头,清灵转身离去。
连一道看着昏迷中的连山,脸色狰狞,露出担心,对着清山道:“先生,还请你一定救救连山。”
清山笑着道:“小鬼,你不用担心,他还死不了,你先跟我出来。”
连一道跟着清山来到院子里,清山随手拿了一个木凳坐下,用手指了指那个被连山撞坏的篱笆墙,示意连一道去补上。
连一道苦着脸,嘴里神神叨叨的整理那个破了一个大洞的篱笆墙。
清山随手掏出连山掉在地上的那块令牌,清山用手抚摸着上面那个“仙”字,露出追忆的神色。
宗主令,多少年没再见过这东西了,这个叫连山的小鬼怎么有这种东西?
清山将宗主令贴身收好,然后站起身将那个之前摘下的旗子捡了起来,抖掉沾着的尘土,拾起那根竹竿,挂了上去,而后将竹竿插到地上,一阵清风拂过,那旗子随风飘扬,斗大的“仙”字迎风招展。
清山看着那个字,愣愣出神。
“先生,我已经修理好了。”半晌,连一道的声音响起,清山望去,见他修补好了篱笆墙,轻轻点点头,问道:“想不想学文字?”
连一道大喜道:“先生,你肯教我?”
清山点点头道:“修仙之路,不懂文字如何修仙?随我来吧。”
连一道欢喜的跟着清山到了茅草屋中的另外一间屋子,丢了一个玉简给他,便教授他现在人族通用的文字。
里屋,连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偶尔舒缓,偶尔狰狞。意识海中,连山的灵魂躺在那块木板上,一动不动。
海面陷入平静,似乎和之前一般无二,只是海水的颜色似乎变的更深了一些,望之有惊悚之意。
连山闭目躺着,随波逐流。
那根绣花针别在连山的衣襟上,此时吞吐着火花,一丝丝闪电夹杂着闪耀的光芒,释放电力,击打在连山心口之上。
“砰…砰…”连山的心跳声,越来越强有力,跳动起来。
如此反复持续片刻,连山轻咳了几声,苏醒过来,睁开双目,望着界限不是明显的海天之处,意识回归脑海。
连山坐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情有些恍惚,又歇息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缓解。
连山站起身来,望着脚下的深海,怎么这海水颜色变的这么深,连山收起木板,身形一闪,便飞入高空,四下里望去,整个海面深如墨汁,望之生畏。
连山想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便又飞到海面之上,用手捧起一摊水,水入掌心,清澈无比。
想不明白,连山便收起心思,随即想到自己似乎被那男子击飞出去,倒在了院外。
便收起心神,意识回归体内,连山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像是被刀割似的,情不自禁“哼”了一声。
那边,清山先生听到屋里有动静,便走了进来,连山见他就是脸色一变,要挣扎着起身。
清山轻笑一声道:“小鬼,不要乱动,你现在身体崩裂,需要修养。”
跟着进来的连一道看见连山清醒过来,大喜道:“连山,你醒了,太好了,清山先生答应教我们学习文字了。”
连山疑惑的看着连一道问道:“清山先生?”
连一道用手指了指清山,清山又是一声轻笑:“小鬼,休息一日,我便教你读书习文,至于学费,便先拖欠着吧。”说完负手离开。
连山躺在床上疑惑的看着连一道。
连一道刚要与他诉说之后的事情,碰巧刚刚离开的清灵师姐,带着一个小葫芦赶了回来,见到连山清醒过来,便把葫芦塞给连一道,让他喂连山喝。
连一道接过葫芦,清灵师姐背着那把大剑转身又离开了茅草屋,不知去向。
连一道拔掉葫芦嘴,闻了一下,便一脸嫌弃,然后扶着连山,倒进他的口中。
连山现在浑身疼痛,不能动弹,被他这么一灌,差点呛死,葫芦中的药液刚一入口,苦的连山便双眉紧皱,摇头示意不要灌了。
连一道不明所以,坚持喂他服药,当一葫芦药液全部下肚之后,连山苦的只想站起来揍死连一道这个二货。
连一道把葫芦一放,高兴道:“好了,喝了清灵师姐的药,连山你马上就能好了,刚刚清山先生教了许多文字,道爷现在可不是你口中说的文盲了。”
连山干呕着,说道:“水,快给我弄碗水,你这个三炮。”
连一道疑惑问道:“三炮?那是什么东西?”
连山道:“水,水,我要喝水。”
连一道不再与他斗嘴,跑到外面找清灵先生要了一碗水端了进来,喂给连山。
一碗水漱口,连山苦意消散,那清灵师姐从哪里搞来的药液,竟是奇苦无比,简直苦过胆汁。
连山躺在床上,听着连一道在那手舞足蹈的描述之前的情形。
“连山,我那时候趴在地上,全身酸软无力,但是也不知怎么地,可能是被雷劈的次数多了,竟然没昏过去。”连一道炫耀着自己。
连山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一道疑惑问道:“连山,你不记得了?”
连山摇摇头,然后说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连一道说道:“算了,我也没看见当时的情形,不过,连山我后来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光着膀子趴在清山先生的怀里。”
连山心里发毛,啥?光膀子趴在那清山先生的怀里?
连一道这时又道:“连山,你赶紧好起来,清山先生教咱们读书习字。”
连山道:“一道,扶我起来。”
连一道上前将他扶坐起来,连山看着自己被缠满布条的上身,尤其是双臂,被缠裹的严严实实。
让连一道替他披上一件清山先生的衣服,没办法,自己的衣服变成了布条,已经没法再穿。
连山强忍着痛楚站起来,走出茅草屋,看见清山先生正蹲在一个小木凳上,拎着一个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的酒坛子喝酒。
连山上前道:“多谢清山先生手下留情。”
清山放下酒坛子,从蹲着的姿势变成坐着,看着连山道:“小鬼,爆体的滋味不好受吧。”
连山苦笑一声道:“确实不太好受。”
清山随手摸出一块令牌,递给连山道:“小鬼,这个令牌收好,不要轻易示人。”
连山见梦云送给他的令牌,知道肯定是那时掉了,接过来想要收好,却发现无处安放。
清山先生笑道:“等会我让清灵给你备几套衣物。”
连山尴尬笑了笑道:“如此多谢先生了。”
清山站起身,看着院外,一条石板小路通往长街,只是此处颇为偏僻,人迹罕至,但也依稀能听到人声鼎沸的闹市之声。
清山道:“修仙,修仙,修的是心,红尘炼心,只为求得那一缕得道之机缘。”
连山和连一道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站在一旁,一起看着那条干净的石板小路。
一缕清风拂过,一道身影跨步而来,身背大剑的清灵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入三人的视线。
清山叫了一声:“清灵。”
清灵见清山站在院中,拎着酒坛子,欢乐的脸色凝成冰霜。
清山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酒坛子里的酒倒入院中,口中道:“可惜了这一坛好酒了,暴殄天物啊。”
清灵见他自觉的把酒倒了,便欢快的进院,见连山包裹着紧紧的,披着清山的衣服,“噗嗤”一笑,当是笑语嫣然,满是春意。
清山这时道:“清灵,你去坊市,给这两个小鬼准备几套衣物。钱先给他们两个记上。”
清灵撅嘴道:“我不去。”
连一道这时自告奋勇举手道:“我去,我去,这件事我来办。”
说完又不好意思的对着清灵道:“师姐,我们现在囊中羞涩,不知能否借些灵石,置办几身衣物。”
随即又拍着连山的胸膛说道:“师姐您放心,连山一定会还。”
连山被他拍的疼痛难忍,打掉他的脏手,也开口道:“师姐放心,我一定会还。”
清灵见他这样,便从身上摸出几块碎散灵石,扔给连一道,脆声道:“要加利息。”
连一道嘻嘻一笑道:“好嘞,师姐,连山还你。”说完撒丫子就奔着坊市跑去。
清山见清灵回来,便又坐在院子中那个木凳之上,想着事情,清灵收拾着屋里屋外杂乱的东西。
连山见他此刻也没有什么事情,便请教清山先生人族通用文字,清山先生便以树枝为笔,在地上划出一块土地,一笔一道写着文字,教授连山。
这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时光便飞快流逝。连一道置办衣物回来后,便也跟在一边努力学习。
连山努力学习,将这些文字一一记在脑海中。修仙一途,涉及仙法秘术何其多也,更何况万一以后得到那些上古秘法,如果不认识文字,如何修炼,如果不认识文字,如何求得长生。
清山先生认真教着,见连山如此认真好学,便也将暗自高兴,小鬼可教。
连一道倒是努力好学,只是他不是一个能静坐之人,虽然烧了两年丹炉,但是他的性子急躁,偏又喜欢自作聪明,是以经常出错,惹得清山呵斥连连,连一道不以为意,由是插科打诨。
三人便在这小小院落之中,伴随着朗朗读书习字之声,日渐西斜。
如此过了三日,连山身上伤势已然痊愈,再换上连一道大手大脚花下灵石置备的衣物,一袭白色衣袍,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灵兽靴,当真是风度翩翩,若惊鸿。
清晨,连山站在院落中,清灵为他打理着头发,连山来此数日,也没有学会如何打理自己的长发,平日里,他都是简单用细绳匝上放在脑后,这受伤的日子里都是清灵师姐为他整理头发。
连一道站在一边,耻笑着连山,笑他居然不会打理自己的头发。
待清灵为他弄好之后,二人站在一边,等着清山先生出来,今日,清山先生打算外出,带着他们去坊市里的一处书店,选些教材回来。
连山和连一道经过这三四天的学习,已然通晓了大部分如今人族通用文字,只是有些偏僻不常用之词还未熟练掌握。
连山在夜晚静坐之时,拿出那七长老所给的《定息功》加以修炼,十日之约,也快到了。
而且,连山在练习这《定息功》有疑惑之处,也顺道咨询清山先生,那清山先生竟然也一反常态,一一为连山解答。
连一道跟在一旁,也顺势学习这炼气期才能修炼到功法,只是他炼体三重,还不得门道,练习半日,便无奈放弃了。
连山正想着事情,连一道正笑嘻嘻与清灵师姐说笑,清山先生踱步而出,只见他一袭黑色衣袍,黑靴黑衣,长发披散在身后,腰间挂着一个黑色玉坠,整个人的气息内敛,笑意盈盈走了出来。
清灵笑道:“哥,好久没见你这样穿着了。”
连山和连一道赶忙上前施礼道:“见过先生。”
清山点头应下,手臂一挥,说道:“出发。”
四人沿着石板小路,绕过院子,往传法院坊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