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乌云慢慢聚拢,打雷轰轰声响起时,这憋了好久的雨,才一倾而下。
尚服局的宫人们各个手忙脚乱的,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对策。
“这补吧!必然会破坏原貌。”
“这不补吧,破破烂烂成何体统。”
“可这哪里又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宫女们议论了开去,他们不敢得罪皇后,但得罪太后,她们也是担当不起的。尽管说现在太后已经失势,但毕竟是皇上想着自己的母亲,哪里又敢惹得她老人家不开心呢。
侍女住宅处,林俏坐在床上,对着那扇风雨中漂泊的窗户发呆,忽而见着略过的闪电,抿嘴低头。
“俏姐,你这是怎么了。”申彤爬了起来,关心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林俏转过头来,她的眉眼有些忧愁,“进宫这短短几天,就好像经历了十几年。”
“俏姐。”申彤安慰,“未来日子还长着呢,照你这样说下去,岂不是这辈子要活好几千年,那咱们都成老太婆啦。”
申彤近似开玩笑的话倒是提醒了林俏,她伸手去将那窗户关严实了,“是啊!我感觉再过两年我就成千年老妖了我。”
这一切来得太快,林俏适应得确实慢了些,相比申彤就快多了,她在宫中多呆了几日,便懂得看各个主子的脸色,懂得了要讨好人家。
第二日清晨,林俏还在扫地,申彤也在忙前忙后的和几个针线活好的姐姐交流,两人就被刘贵妃手底下的嬷嬷叫了去。
“见了贵妃还不下跪!”
在沈嬷嬷的提醒下,两人跪在了地上,向珠帘后的贵妃行了大礼。
也不知贵妃所谓何事,两人就这么呆呆的跪在地上,过了许久,刘贵妃才说,“你俩倒是能耐,请动了太后。”
反讽的语气,话里话外好像两人有错似的。
两人不知如何回答,便静静的跪在地上,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母妃!”
冲进门来的,是一个和林俏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他的嘴角还残着两抹蜜汁,虽全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净净,但...
“妹妹又欺负我!”
话音刚落,嬉皮笑脸跑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浑身珠光宝气的,显然一看应是个公主。
“傻子!傻子!你又被我捉住啦!”
“母妃!呜呜呜...”
刘贵妃气没打一处来,她很反感傻子这个词,偏偏从自己亲女儿口中时刻蹦出,“究竟是谁教的!”
“我是傻子!我是傻子!”那少年忽而嬉笑,“母妃,顿儿虽傻,但顿儿最乖了,言儿不乖,打她,打她!”
全屋子的奴仆皆下跪,帘后的刘贵妃起了身,她是又操心又无奈,“赶紧把他俩给我带下去!”
在两个孩子出去后,刘贵妃的心情更差了,她指着道,“你们把那妇人请出来干嘛?她就是个恶妇!恶妇!”
“娘娘恕罪!”两人齐声道。
待刘贵妃情绪稳定了些,那小女孩又冲了进来,她跑到林俏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跪在刘贵妃面前,然后嬉笑着靠近林俏说,“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眼前的小女孩脸上满满的无邪,“到时候我介绍给我小侄女给你认识认识,姐姐,你是哪个宫里的呀!”
小女孩全然不顾上头的刘贵妃,一个劲儿的扯着林俏的衣裳,但林俏只是低着头,不敢回答。
见着林俏没声,她霎时爬了起来,问沈嬷嬷,“你说,她是哪里的!”
沈嬷嬷看了看刘贵妃的颜色,但看看不依不饶的小公主,回答道,“她是尚服局的一个小宫女,林俏。”
“旁边那个呢!”也不知出于为何,也可能是年龄差距不够大的缘故,对待申彤,荣乐儿并未有对林俏这般好脸色。
“申彤!”
“我还是更喜欢那个胖点的!”荣言儿对着荣顿一顿嫌弃道,“母妃,把她放在我身边陪我玩耍吧!那傻子太傻了,我不要和他玩!”
“呜呜呜!”少年一下子两眼蹦泪,哭了起来,“顿儿是傻,但是顿儿乖...呜呜呜...”
“顿儿乖!”一边安慰着荣顿,刘贵妃一边问,“我问你俩,太后是不是刁钻恶毒。”
“刁钻是有些,但恶毒谈不上!”林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是她恶毒没处撒了!”刘贵妃气急败坏的说道,“如不是皇帝开恩,她身上的命案,都够她进几百次天牢了!”
林俏不知道为什么刘贵妃要和她们说这些,但刘贵妃的话,她们也只能恭敬的听着。
除了哭闹声,沈嬷嬷突然提醒道,“娘娘!李贵妃与您约定今日去她宫里头喝茶!”
刘贵妃点头,问林俏二人,“你们现在明白我差你们来所谓何事了吧?”
林俏摇头,“不知。”
申彤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角,“还请娘娘明示。”
“李贵妃如今是唯一能和陛下说上话的!”刘贵妃道,“如实告诉李贵妃,太后的种种作为就可以。还有那件破碎的衣服!让她去自行定夺。”
这...
此刻的林俏与申彤无法拒绝...
李贵妃,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不就是四王爷的生母。林俏回忆到了张贵妃守灵那晚,出现在记忆中的各个人物...
“哇!乐儿也要去,是不是荣慎儿也去了呀。”小公主大喜。
“乐儿,李贵妃和母妃呢,肯定是有事情要谈,你就好好在宫里待着!”刘贵妃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不不不!”荣乐儿同荣顿一样,眼眶里一下子挤出了泪水,“明明就是邀您去喝茶,即便你要谈事,我也只和荣慎儿玩而已。”
“母妃,顿儿也要,也要也要!”荣顿忽而又闹腾了起来。
刘贵妃拿两个小家伙是真的没法,她对着林俏二人说,“你俩跟着来!”
两人怏怏的跟着去了。林俏本想反驳什么,这尚服局里的事儿都让她们一筹莫展了,距离皇后约定的日子也还只有两日了,这边刘贵妃又要从中阻止。
如今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像也没什么路了。
谁让她们是宫中最最卑微的宫女呢,听了这个主子的话,又得照顾好另外一个主子...
心塞...
这农民何时能够当家做主人呀...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