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的人在一起。
——《天使爱美丽》
“反正都迟到了…霖哥，下车打把伞啊！”周珲目送段霖下车的背影，这雨还真他妈大啊。
很明显，段霖被那短短一段距离淋成落汤鸡。
画室的灯光还是让他心头一暖，她在为他留灯，尽管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她坐在画架旁边的模样温柔的不现实，完美的让他不愿意去打破。他就一直站在窗外淋雨，只为不打扰她。他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看她，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段霖开始猜测丘比特让他遇见她，到底是在捉弄他，还是在成全他。
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他好像也在这么大的雨中，等待过谁。段霖笑了，不可能。他这辈子就没在雨中等过谁啊。
她如同海岸的灯塔，引导他回家。
如果是成全，那她凭什么不能属于他。
*
秦煦也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心理，段霖来了她被鸽的事转眼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来迟了。”
秦煦想责备他，刚要开口，段霖就打开了被她刚刚关上的灯。三月初，C城温差大，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段霖全身，他的西服滴着水，他皱着眉微喘，衬衫因为雨水紧紧的粘在身上，格外性感。他的眼睛漆黑一片，看不见底，注视着秦煦，慵懒的开口：“抱歉老师，我不会再让你等待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雨这么大，怎么能不打伞呢？”秦煦指责他，却心软的为他找毛巾。“这是干净的毛巾，我新买的，不脏，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老师呢？”他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发型被打乱，被他一把背到脑后。
“你怎么能不打伞啊。”秦煦再一次提了出来，不满的嘀咕一句。
段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谈恋爱，到他下巴的秦煦此刻看起来不仅娇小可爱，还凶巴巴的。
她可真是个令人窒息的宝贝。
“见老师的时间，我一秒都不想耽搁了。”
秦煦突然接过他的毛巾，紧紧一拽，“那你别迟到。”
“老师快松手，我还没上课就被你给谋杀就不好了。”
秦煦见他浑身湿透，“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一件干净的衣服先换上。”
“他的衣服？”刚刚嘻嘻哈哈的气氛突然没有了，段霖冷不丁来了句话。
“男朋友之前丢在我这里的衣服，我一直没有时间带给他。你先穿一穿？我看你们两个的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秦煦说完就去找易楷压箱底的衣服，段霖跟在她身后。
段霖听了这段话之后，脸更黑了。
“不好意思，我有些衣物洁癖。”段霖满脸的嫌弃，让秦煦见了也不好拿出手。
“诶？这个是他的新衣服，我帮他买了以后他只穿过一次，洗的很干净——”
一听，是秦煦为伊凯买的，他的眉头反而更深。
“老师，我这个毛病很严重，别说是只穿过一次，只要是别人名下所有物，我就会全身反感。”
“那怎么办？今天的课注定上不了了。”秦煦失望的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给你补一节课。”
本来让段霖回去他是非常窝火的，但一听明天补课他快乐的有些飘飘然了。“行，我明天绝对不迟到，我还很早就来。老师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秦煦摇摇头，“雨太大啦。我楼上有个房间，今天我就不回家了。”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段霖从来没有觉得明天见这三个字比任何字都更加有所期待过。
次日，早上去了一趟公司的段霖，奇迹的感冒了。方芸希蹲点，将他逮个正着。
“你爸不是要把你送到国外读master吗？你天天找我，就能毕业了？”段霖手里一堆这几日积压的文件，他指责：“有空多看看书去，别来烦我。”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不念master都没关系。”方芸希表情认真，“你才是我最想选修的一门课，除你之外，我别无兴趣。”
“…没出息。”段霖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你感冒了？”方芸希随他骂她，可是一看他生病，就比自己生病还难受。“你的鼻音好重，我去给你买药。”
段霖也拦不住方芸希，药店公司就有，她拿了两盒特效药，走了回来，刚刚推开办公室门，就听见段霖清冷的逐客令。
“小希，你听我的，回去。”
“我不回去，我一回家，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能怎么办，如果不是看哥哥和你出来聚餐，我都要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方芸希吵闹着，“你说，我哪点不如她？”
“你说什么？”本来不该理会方芸希的段霖终于忍不住。
“她啊！那个美术老师！人家有男朋友了你还去招惹人家！我在你面前，我不好么，你看不见吗？她哪里比我好？”方芸希彻底咆哮了起来，段霖摁住他，“小希，这里是我公司。”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我们能不能抛开别人，只谈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恋爱好不好？”方芸希捏着感冒药，隔的手很疼。
只见她泪光闪闪，如果是别人，段霖可以直接轰走，方芸希这种不是亲生却似亲生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女孩，让他没有办法用强硬的办法伤害她。
“小希。”段霖烦躁的摸出了烟，闻了闻又装进口袋。“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谈谈。”
“段霖，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么？”
“开心啊。怎么就不开心了。你是我妹妹，我把你当亲妹妹，我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段霖的眼睛很痞气，也很凶狠，现在却看不出丝毫神情。“你知道么，你这不叫喜欢，你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我觉得我就是喜欢你啊。”
段霖低头，与她平视。
他很高，平时很少这样。
“小希，我不会骗你。不管有没有她，我喜欢的人，都不会是你。你只是崇拜我，不是喜欢我，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好兄弟的亲妹妹，大家都把你当心头肉宠着。我明明已经拒绝了你那么多次，可你总是在骗自己，你不愿意承认。”段霖轻声细语的告诉她，梦该醒了。
“我不要。你只要对我好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我就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方芸希抱住他，可她感觉就算这样抱住了他，他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小希。放手。所有人都可以当我女朋友，唯独你不行。”段霖掰开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手里全是汗。“你会找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男人，而他同时也爱你如生命。”
她可能使出了全身的勇气来和他说这番话了。
方芸希每一秒心跳都是段霖的，段霖没有。
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你，那就是不喜欢你。
妹妹可以是阻碍么？又不是亲的，怎么可能是阻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方芸希心里明白，她已经出局了。
“这么多年，哪怕一秒，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方芸希的最后救命稻草，就是这句话了。如果有，她会继续争取，让这个感觉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
“抱歉。”
方芸希的眼神，终于黯淡了。像一坛死水，没有一点点的光芒。
“我回去了。”再待在这里就如同跳梁小丑版丢人现眼了，方芸希将捏坏的感冒药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记得吃药。”
方芸希一出门，段霖就找私人保镖盯住她，保证她安稳回家。
他拨打方雲衡手机：“阿衡，我大概把你妹妹弄哭了。”
“啊？”
“他要的陪伴我给不了，这几天你好好的看着她，小心小希乱来。”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终于点燃了烟。
“霖哥？怎么——”
段霖挂了电话。
*
到点了，段霖解决了手头的工作就动身去和煦画室。
段霖今天有心事，抽的烟比以往更多，隔着几米都可以闻到浓郁的烟草味。
五点左右学生前前后后的离开，秦煦微笑着和他们再见。他思考了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秦煦的存在，那他还有喜欢别人的能力吗？
上天是公平的，他在方芸希那里受到的，会加倍的在他身上剥夺走。
一个打火的功夫，出现了不速之客。
伊凯一脸宠溺的抱着玫瑰，嘴角有伤，好像才打的架，出现在画室门口。今天他没有穿乱七八糟的衣服，简简单单一件衬衫，身材挺拔。秦煦看见他很是惊讶，在学生的欢呼下，他们幸福的拥吻。
段霖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
他想去医院看看，他的心脏最近总是抽疼。可他明明只有感冒，当然就算他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毛病。他总是认为自己认识这个女人，而且是很久很久的那一种。
这是爱在心尖上磨刀的感觉，血淋淋的，令人无法呼吸，却死不了。
这才是最磨人的。
秦煦很幸福，她抱着那个廉价的玫瑰花很开心。她靠在伊凯怀里，虽然很刺眼，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般配。
段霖时刻在想，要是抱她的人是他，会不会更加般配？
秦煦收到了短信，一看，是段霖发来的。
——工作繁忙，可能很久都来不了了，抱歉，秦老师。
他活生生的把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掐断了。
又回到了他阴暗冰冷的世界。
秦煦带走了唯一的彩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