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骚又回到城墙下查看搭建高塔的进度。这些人果然是职业的工匠、业余的兵:才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已经砍了好多棵高大粗壮的松树、冷杉并运送到了离城墙不远处。斧头、青铜锯等木匠使用的基本工具也都齐全。工匠们拿着斧子、锯子左劈右锯,一棵完整的树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成形状规整的木材。
用来挡箭的大盾牌的制造也进展迅速。从新砍伐的木材中加工新的木板子太费事儿了,木匠们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把那些损毁的战车上的木板子拆下来,拼接成大盾牌,事半功倍。
为了挡住可能从上方各个角度飞来的箭矢,木匠们将木板子拼接后形成一个有弧度的圆弧面,再在外周加框固定住,让大盾牌整体上看起来像一把大伞。吴骚暗自在心里佩服这些人的精湛娴熟的手艺。
开始挖坑打桩了。几个人打桩,同时周围有更多士兵举着好几把“大伞”站在打桩人和城墙之间,将伞面向上对着墙头。守城士兵看见了,连忙往下射箭。但只听见噔噔噔的像是一连串脚踏木楼梯的声音,从天而降的箭矢全都插在了那些大木伞上面。
这样射下去,不但一个人都射不着,还会大量消耗守军本来就有限的武器储备。所以,经历了刚开始的一阵狂热,后来守城的弓箭兵也就不放箭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或者个别胆子大的还探出头来看下面工程的进展。
于是高塔的建造速度逐渐加快,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高塔就建到了城墙一半的高度。
吴骚正欣喜地看着飞速建设的高塔,王翦打马飞驰而来。
“吴将军,水源已经切断!”王翦一边跳下马一边说道。
“王将军辛苦了!”吴骚拱手行礼道。
“吴将军,我忙乎了这么半天,还没明白你真正的破城妙计是什么。让我来猜一猜吧。”王翦看着建造中的木塔,若有所思地说道。
吴骚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当初询问我那几个圆形建筑是不是敌军的粮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你就有了破城良计。这么说,你打的肯定是那几个粮仓的主意……你想火烧粮仓是不是?”
“王将军请继续。”吴骚笑道。
“你让我去切断城内的水源。我说城内早有准备,储备的饮用水可能可以支撑许多天。你说你要切断的不是饮用水源。我现在想来,你的意思是切断救火用的水源——供饮用的水是不够用来救火的,即使够用、并且城里人舍得用它来救火,也把仅存的饮用水消耗了,跟烧光粮食是同样的效果,甚至可以说效果更好——人能忍受较长时间的饥饿,却不能忍受长时间的干渴。”
“分析得好!”吴骚忍不住拍手叫好。
“现在,你在城墙四周建高塔,”王翦继续说道,“很明显就是为了便于用火箭瞄准射击城内的粮仓。至于为何要建四个,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守军以为你只是为了常规军事进攻才建设这些高塔的。”
“知我者,王将军也!”吴骚赞叹道,“我不但要建四个箭塔迷惑敌人,我还要上演一场实实在在的进攻,假戏真做,让敌我双方都认为我的真正目的在于常规的军事攻击!”
“吴将军,迷惑敌人我能理解。连自己人也一块儿迷惑了,是什么目的呢?”
“这样保密工作的难度就下降了啊!”
“高,实在是高!”王翦翘起了大拇指。“不过……既然要绝对保密,为何吴将军对鄙人和盘托出呢?”
“呵呵,”吴骚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王将军,我不但知道你现在不是敌军细作,我还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王翦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既然吴骚不让问,他也只好压下好奇心,换了一个问题:“不过,我还有一处疑惑。”
“请讲。”
“高塔离城墙看起来有好几十步……”
“有五十步。”
“好,高塔离城墙有五十步。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粮仓离最近的南侧城墙好像也得有四百步。”
“嗯,我在城墙上战斗间歇中观察了一下,差不多有这么远。”
“这么说,粮仓离最近的东南角的高塔,少说也有四百五十步。”王翦说道。
“是这样。”
“我见过最强的弓箭手也就能射三百步远。当然,吴将军天生神力,肯定超过三百步。不过……”
“不过什么?王将军但说无妨。四百五十步也没有超过三百步太多啊……王将军还是对吴某信心不足呀!”吴骚故意逗趣道。
“不是,不是。王某并不是信不过吴将军的盖世武功。只是,我怕做不出能射四百五十步的硬弓来给吴将军拉。”
“哈哈哈,王将军推理缜密,无懈可击,难怪日后能成大事……呃我是说日后定能成就大事业!不过,这里我还是先卖一个关子吧。等城破之后再揭晓答案,如何?”
“好!我拭目以待!吴将军信心满满,那么城破就近在眼前了?今日有些仓促,难道明日大事可成?”
“这也暂且保密,给王将军多留一个悬念,如何?”吴骚笑道。
“好,好!就这么定了。”王翦回道。
说话间,四座木塔已经接近完工。吴骚对王翦说道:“王将军,咱们再来一场比赛如何?”
“比赛?怎么比?”王翦饶有兴趣地问道。
“四座木塔都已经快完工了。东南角、西南角这两个木塔归我,东北角、西北角那两个木塔归王将军。我们都从木塔上射击敌人,看看谁的战绩好,如何?”
“吴将军,这对我有些不公平啊。鄙人不善战斗,手下将士的武功也没有一个能够跟吴将军相比的……”
“哈哈,我不参与不就是了?”
王翦想了两秒钟明白过来了,会心一笑:“要隐藏实力、迷惑敌人!哈哈,我懂,我懂!那么,比赛开始咯?”王翦心情愉快地上马离开了。
注:
[1]战国时代的一步大概相当于现在的1.3米。550步约相当于715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