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天气极佳。司空有为由于前一晚睡得很晚,一直到太阳晒到床前了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他看见屋内洒满阳光,感觉时候应该不早了,赶紧起床把铠甲穿戴整齐。刚拾掇好,就听见敲门声,白风在门外问道:“主人可起床了?”估摸着是听到司空有为穿戴盔甲弄出来的声响,就过来询问了。
司空有为心想,这孩子还满机灵的,于是说道:“进来吧。”
白风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漆盘,漆盘上是一双筷子、一碗鸡汤面和两个水煮鸡蛋。“主人饿了吧?”白风问道,一边把漆盘放在小矮桌上,也没等回答,就转身出去了。司空有为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
闻着浓香的鸡汤味儿,司空有为食欲大振,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刷牙呢。他本以为不会停留太久就回去了,因此此行并没有带牙具。而刷牙是近代才从西方传入的卫生习惯,古代中国人并不刷牙。
还是入乡随俗吧!他心想。就没再顾及这些细节,拿起筷子吃起面来。第一口面下肚,他就眼睛一亮。倒不是面条好吃,那面条本身与当今的面条味道并没有很大的差异,不过口感更粗糙一点罢了,可能是古代磨面的技术落后、面粉颗粒较粗造成的。但那浓厚的鸡汤却不是他有生以来喝过的任何鸡汤能比的。
司空有为小时候在老家也喝过真正的土鸡汤,但此时进入口中的鸡汤比他记忆中最纯正的鸡汤味道还要厚重、纯正。也许现代即使是真正的土鸡,基因也多少被各种改良的肉鸡污染了吧。他这么想。
片刻之后,他已经把那一大碗面和两个煮鸡蛋都消灭了,整个人像满血重生一样,精神抖擞。
司空有为刚放下碗筷,满足地擦着嘴,白风又捧着几件衣服出现在眼前。白风面带微笑恭敬地说道:“主人要出门,身上这身铠甲恐怕不合适,没有人会离开战场之后还身着铠甲的。”
“他考虑得可真周到。”司空有为心想,“每次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说话、办事都极得体。就像《基督山伯爵》里面那个黑奴阿里。[1]”
“谢谢你,考虑的很周到。”司空有为说道。
“主人是不用感谢仆人的,会引起别人猜疑。”白风回答道。
“这小子心思真细。遇到他我也挺幸运的。”司空有为一边想,一边点头表示同意。他接过白风递过来的衣服,却不知道怎么穿。他把衣服放在床铺上展开,看到一件像是上衣的麻布衣服,但是没有硬挺的衣领,也没有扣子;还有一条裙子和两条裤腿。
司空有为有点儿哭笑不得了,上衣没扣子也就算了,他知道古人穿上衣有点像拿块布把自己包起来;可是,让他一个大男人穿裙子是咋回事?没有裤头和裤裆的那两条裤腿怎么穿?
白风看出司空有为的疑惑了,赶紧上来解释。他拿起那件上衣说道:“主人,这一件叫‘褐衣’,是上身穿的;”他又拿起那条裙子说:“这一件叫‘裳’,是下身穿的;”最后他拿起那两条裤腿说道:“这两条叫‘绔’,是套在腿上的。”
“嘿,原来古人真这么穿。”司空有为想道。他还是不放心,又指着那裙子问:“男人也穿这个?”
“是的,您看我不也穿了么?”
司空有为仔细看了一眼白风,他果然也穿了裙子,不过穿到身上之后,裙边贴着大腿,不那么明显地像裙子了。
司空有为拿着那几件衣服对照着白风的穿着仔细地看,白风赶紧又交代了一些细节:穿上衣时要把两边的衣领交叠起来,右边的衣领要在下面,左边衣领压着右边的衣领;[2]两条裤腿要从细的那头穿进去,一直拉到膝盖上方,这样裤腿就不会掉落下来。
交代清楚后,白风就告退了,把门带上,让司空有为换衣服。
褐衣、裳裙都穿得很顺利,就是裤腿套起来比较麻烦。穿戴整齐后,司空有为低头打量了一番,又摸了摸脸颊,感觉除了头发和胡须外,其他地方已经与当地人的打扮无异了。
白风又敲门了,这次他捧了一条葛布围巾进来了。
“这是?”
“哦,主人头发短时间内长不长,所以我想着用这个头巾遮挡一下。”
“原来是头巾。”司空有为心想。于是坐下说道:“给我戴上吧。”
白风熟练地把那头巾缠在了司空有为头上,似乎还用了一个带子扎紧了。戴好后,司空有为摇了摇脑袋,戴得还挺牢,一点儿也不晃动。
白风递过来一个铜镜,司空有为接过来,被铜镜背面精美的花纹吸引住了。这铜镜不大,直径也就10公分的样子,桥型方钮,背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细线勾连纹,勾连纹上有两位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拿剑,各自面对一头凶猛的豹子,那豹的动作形态勇猛有力,栩栩如生。司空有为都看呆了。
“主人,这是镜子的背面。用另一面才能照。”
“哦,对,对,对!”司空有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
司空有为翻过铜镜来,模糊地照出自己的头,只见头巾中央向上鼓起,看起来像是被头巾包住的发髻,估计是白风把一部分头巾扎成了发髻的样子藏在里面,看起来与真实的发髻无异。
“很好,很好。”司空有为称赞道。得到主人的夸赞,白风面露得意之色。
“不知主人有何计划?”白风问道。
这么一问,倒是把司空有为给问住了。他这次入秦原本就没打算长时间逗留在秦国。师父跟他说,这次只是试验。两个小时一到,师父就在现实世界中让他们“脱嵌”,让他们回到现实。但是,师父也说了,理论上来说,跨越时空之后时间会变慢。但具体变得多慢,师父却说不好。也许是两天?两个星期?谁都不知道。司空有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耐心地等。
沉吟了半晌,他反问白风道:“我想到处转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那得先去找人做一个没有破绽的验。”白风想了一下,回道。
“嘿,无论什么时代都一样,先得有个身份证。”司空有为心想,于是问道:“那么,去哪里找人做呢?”
“屯留。”
注:
[1]大仲马的著名小说《基督山伯爵》中,基督山伯爵有一个名叫阿里的黑奴,是一个被切去舌头的哑巴,办事极为干练,马术极高明。
[2]这种穿法叫“右衽”。右衽(yòu rèn)是汉服始终保留的特点。因此右衽成为汉族的象征符号之一。与之相反,中国古代一些少数民族的服装,前襟向左掩,异于中原一带的右衽,称为左衽。另外,左衽也被用来指死者,在陪葬的壁画和绘画先人的画像中,使用左衽,以示阴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