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骚当然没有受伤。碳纤维材料如果连青铜剑都抵挡不住,那除非是残次品。但是丁那一剑用尽了全力,就算刺不破铠甲,也相当于一拳打在吴骚肚子上,够他疼一阵子的了。
吴骚心想:“这个二愣子,真使这么大力气,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揉着肚子站直了。
黑夫他们三个见吴骚啥事没有,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又来仔细看铠甲上被捅过的地方。
“铠甲上一点痕迹都没有!”黑夫惊叹道。
“这剑怕是不好用了!”惊捡起地上的青铜剑说道,大家看到那剑尖都卷刃了。
丁还跪在地上发抖。
“哎,你起来吧,不怪你。”吴骚这时候气也消了。“怎么样?到时候真刀真枪干起来,你们都躲在我后面。”
“我们听伍长的!”四个人都高兴地说道。
“来,继续喝酒!”
当晚黑夫他们四个都有点醉,早早上床睡了,黜人还打起鼾来。
吴骚却一点醉意也没有。“撑死了也就一人一瓶啤酒的量。战国时代的喝酒水平可真低……”他心想。
不过他第二天一早还有事,也上床躺下了,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吴骚就起床了。他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外,来到军中大营前面,见司马崔夭已经挺直胸脯站在那儿了,背后还插着两把木剑。
“司马!”吴骚挺直了身体。[1]
“随我来。”司马崔夭低声道。
吴骚随着司马崔夭在军营中转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处偏僻的空地。司马崔夭站定了,吴骚也在他身后站定。
司马崔夭转过身来望着吴骚,问道:“你昨天在剑术中战胜敏犬,是靠运气还是靠实力?”
“是靠实力吧。”吴骚自信地说道。
“错,是靠运气。”
吴骚显然不服气。但嘴上不敢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同意我的观点。来,我们试试。你用对付敏犬的方法来对付我。”司马崔夭一边说着,一边把木剑递给吴骚。
吴骚持剑摆出进攻的架势,司马崔夭却还是挺直身子站着不动。
“这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吴骚心想,突然一剑往司马崔夭面门刺去,这一剑使出了七成力气,速度飞快,俩人距离不远,一般人肯定来不及反应就被刺中了。
如果司马崔夭没啥真本事,那这一剑全力刺过去他肯定要受伤了。吴骚也不想得罪长官,因此未使全力,准备随时收手的。
眼看木剑立即要刺中司马崔夭面颊,只见他一个小幅度侧身就轻巧地闪避了过去,同时右手持剑毫无征兆地往吴骚腰上刺来,速度极快。
吴骚完全没料到他的这一手,立即用尽全力跳开,为了躲这一剑,身体几乎失去了平衡,狼狈不堪。司马崔夭却几乎没有移动脚步,极其潇洒自如。
“你的剑软绵绵的,怎么能伤到人呢?”
吴骚听了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一剑往司马崔夭前胸刺去——他这次用了全力。
但司马崔夭故伎重演,他就像一条滑腻的泥鳅,你越用力抓它,它溜得越快。只见他又是迅疾和轻巧的侧身躲过剑锋,同时手中的剑直劈吴骚大腿。吴骚只得再次放弃进攻,把所有力气用来躲避这一剑。
就过了这么两招,吴骚已经觉得有点喘气了,而司马崔夭还是那么潇洒自在。
“这人的水平还远在敏犬之上,”吴骚心想,“不能跟他正面交锋,还是用那个办法,防守反击,把他的体力拖垮,再求反败为胜。”
于是他一剑刺向司马崔夭的腹部,却是虚晃一剑,想要待司马崔夭反击时立即收剑躲避,要逼司马崔夭大幅度移动脚步来追,消耗他的体力。
司马崔夭似乎看出了吴骚的心思,嘴角轻蔑地一笑,并不理会刺向他腹部的那一剑,而是迅速一剑点向吴骚前胸,吴骚感觉情况不妙,想要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胸口隐隐一痛,已经中剑了。
吴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仔细回想刚才的整个过程,司马崔夭究竟是怎么轻易就刺中了他的前胸?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就是:司马崔夭碰巧猜到了他的真实意图。
“你还不服气吧?”司马崔夭冷笑道,“不服气可以再来。”
“再来!”吴骚说话间再次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再次调整了战术,连虚假的进攻都不再组织,全力防御。但司马崔夭的剑像是粘住了他似的,总是在他落跑之前就刺到了眼前。他想要跑,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向着远离司马崔夭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直线跑开——那就是落荒而逃了。
他越来越明白,他想要与司马崔夭保持着格斗的距离、同时又避开他的剑锋、逼着他不断追击,就像对付敏犬那样,几乎是痴心妄想。
他又接连中了好几剑。他彻底认输了,垂头丧气地喘着粗气,握剑的手也垂了下来。
“怎么?这就认输了?”
“是我技不如人。”
“你为何会输?你想明白了没有?其实我速度和力量都远不如你。”
吴骚听到司马崔夭这么说,吃惊地抬眼盯着他。
“你不敢相信吧?我如果跟你比试超距和扛鼎,一定会输得很惨。但我剑术却能轻易赢你,因为你剑术技巧太差,简直就像一个完全不会剑术的人。你能赢敏犬,全在于你的速度、爆发力、耐力都超过他太多了。”
听司马崔夭把他的剑术技巧贬得一无是处,吴骚又有些不服气了。他心想:“我剑术技巧虽然比不过他,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啊!现代击剑运动发展了这么多年,有先进的科学理论做指导,比你们古代人完全凭实战经验摸索出来的剑术高明多了。我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即使只从电视里学了一些奥运击剑比赛的理论皮毛,也应该超过这时代的二三流剑客了吧?怎么能把我的技巧说得一无是处呢?”
也许是吴骚心中所想表现在表情上了,司马崔夭说道:“也许你并不同意我的看法。我们来试一试,看看你的距离感跟我的距离感差多少。来,你连刺我几剑,我只防守,不进攻。”说完,司马崔夭摆出防守的姿势。
吴骚提剑全力向司马崔夭下腹刺去,只见司马崔夭立即向后收腹,脚却站着没动。剑尖停止的时候,吴骚发现剑尖几乎蹭着司马崔夭的衣服了。
吴骚立即把剑往上挑,攻击司马崔夭的前胸。只见司马崔夭轻轻移动脚步,一个侧身闪躲了过去,剑刃擦着他的衣服往上挑了个空。
吴骚收住剑势,从右上往左下照着司马崔夭的右肩斜着劈了下来,一心想逼着司马崔夭跨大步跳开。
只见司马崔夭右转九十度,迅速地把剑贴着自己的背,吴骚的剑碰到司马崔夭的剑,像小朋友坐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他不再尝试了。司马崔夭道:“那轮到我了。你准备好,看剑!”一剑就往吴骚喉咙刺去……
注:
[1]战国时代军队中没有现代这样的军礼,但对长官说话要挺直身体,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