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贵妃的离开,为后宫众人带来了希望,宫妃们使尽浑身解数讨好皇上。
各种香囊汤水,偶遇邂逅,络绎不绝。
景南浔却仿佛心不在此,根本无心宠幸宫妃。
梁子也收到了不少好处,有心帮忙,又使不上劲。
此时的云伶,终于在天色将晚时,赶到了皇家寺庙。
古老的寺庙磅礴大气,只有边角的一丝痕迹,彰显着它的悠久。
寺庙主持早已经收到皇上的消息,将一切安排妥当。
“阿弥陀佛,贵妃娘娘请随贫僧到厢房。”慈眉善目的住持念了一声佛号。
云伶也不由的肃然起敬,闻着悠悠传来的檀香味,颔首道:“有劳住持带路。”
住持眯眼笑得和善,带着云伶走过长廊,来到了一间厢房,随后便离开了。
赶了一天的路,便是坐马车,云伶也累的够呛,泡了个热水澡,简单洗漱了一下,一身的疲惫仿佛都消了不少。
此时,枫叶带着一名端着素食的小太监进来,道:“娘娘用膳吧。”
小太监将膳食摆在桌上,动作恭敬,却有些生疏。
云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瞥了一眼枫叶,枫叶会意,将门关上。
“辛苦林大人了。”云伶带着一抹淡笑,有几分揶揄。
小太监动作一顿,转身摘了帽子,无奈道:“娘娘甚是聪明,怎猜出是我的?”
那帽子摘下后,露出的清秀面容,可不就是林文。
云伶心情甚好的吃了一口菜,咀嚼过后才道:“大人的风姿并非一顶帽子能够遮掩的。”
林文失笑,又见云伶抬了抬手,道:“大人一起用吧。”
林文也不客气,笑着望了她一眼,坐下同她一起吃。
云伶这才瞧见食盒底下还有一双筷子。
林文只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安静的看着她吃,待云伶用完,枫叶收拾碗筷,两人谈起正事。
“林大人怎会来此?”云伶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问道。
林文略带几分担忧:“娘娘忽然来寺庙礼佛,臣没有收到消息,又不放心,便来看看,方钰将军,也十分担忧。”
云伶的笑容带了几分真诚,道:“多谢大人和将军,本妃还真有事要跟你说。”
林文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娘娘请吩咐。”
云伶望了一眼外面,侍卫们都毫无所觉,她压低了声音道:“过几日,皇上会来,你盯着点,待他来时……”
林文肃着脸听完,不由得道:“娘娘,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云伶道:“你放心,只要你安排得当,不会出任何问题,一切归咎于许营便好。”
林文还有几分犹豫,抿唇道:“刀剑无眼,若是到时您伤到了哪……那、那下官便要自责一辈子。”
云伶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是真心担忧自己的安危,便笑了笑,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况且我意在嫁祸,也并非真的要对皇上不利。”
林文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两人合谋这么久,也有几分了解她,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
便起身道:“臣不宜久坐,未免惹人怀疑,这就离开了,娘娘务必多加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
云伶颔首,淡笑道:“林大人放心。”
林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带上帽子,低着头提着食盒离开。
枫叶有些担心:“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云伶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来,上床准备歇息。
归燕阁。
卓美人用过晚膳,心情甚好。
九儿瞧了,便道:“美人如今可算熬出头了,只要铲除掉伶贵妃这个障碍,后宫中无人是您的对手。”
卓美人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天真单纯,却又好像馋了些别的东西,幽幽道:“是啊,我都等了许久了,每日与她做戏,真是烦的很。”
九儿觉着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轻声猜测道:“娘娘可是有了计策?如今她在寺庙,若出什么事,只怕皇上也鞭长莫及。”
“就算如此,凡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卓美人伸出莹白的手指,捏住了一朵开的正艳的花苞,放在手心,缓缓合拢手指。
她的声音忽然变的有些苍老,配上娇艳欲滴的容颜,诡异至极:“时机未到,只是也快了。”
她嗓音十分轻柔,九儿却听得一个激灵,低下头不敢说话。
卓美人看了九儿一眼,忽然纯纯一笑,摆了摆手,一道黑影出现,声音嘶哑难听:“圣女。”
九儿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人,没了反应。
卓美人神色自如,对那人道:“你去一趟皇城寺庙,多带些人手,看住了伶贵妃,她一定会有所动作,定要及时向我回禀。”
“圣女放心,手下一定办妥。”说完他闪身飞了出去。
九儿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
卓美人碎步上前,将她扶起来,笑着说:“你别怕呀,你是我的人,以后要为我办事的,胆子这么小,可不行的。”
九儿连连点头,只是脸色煞白。
“不怕不怕,只要你忠于我,就不会怕我。”卓美人轻快的道。
说完转身坐在床榻上,嗓音轻柔地哼着九儿从未听过的曲调。
九儿却丝毫不觉得动听,只觉可怕。
云伶的生活过得平静而淡然,每日礼佛吃素,不用操心后宫,也不用应付景南浔。
在她的内心充满了宁静,这是重生后的她从未有过的。
云伶也发现这里的住持佛法高深,似乎看出她有些心结。
时不时便与她下棋,两人研究佛法,住持言语间皆是大智慧。
这让云伶觉得受益匪浅。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云伶越发喜欢抄写佛经,这能让她内心平静。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无法忘却前尘,了断仇恨。
终于在这日傍晚,景南浔来了。
云伶乍一看到他,有些恍若隔世。
“爱妃,你不认得我了?”景南浔看到她带着生疏的目光,便有些不满,上前几步将她捞进怀里。
直到云伶使力推他,才意犹未尽的松手。
他笑得有些得意:“爱妃,这会儿对朕不陌生了吧?”
云伶有些微怒:“皇上,这是佛门重地,你怎……。”
景南浔不由得失笑:“朕几日未见你,乍然见到,难免情不自禁,难道,你不思念朕吗?”
这话问的,云伶怎么答都不对,嗔了他一眼,便转过身不理他了。
景南浔低哑一笑,上前一步搂住她,叹道:“往日朕不觉得,可这一分开,便相思难耐。”
云伶背对着他,嘴角微微牵扯出一抹冷笑。
往日在身边,他自然不珍惜,这会见不到了,才说想念。
她最是不屑这种迟来的思念。
景南浔并未瞧见,亲昵道:“爱妃,不若你跟朕回宫吧。”
他这几日食之无味,寝之无眠,真是快被折磨死了。
“皇上,你抓到内应了吗,臣妾刚出来几日而已,便要回去,岂不是白折腾了。”
云伶每说一句,景南浔的脸色便沉一分。
咕哝道:“朕本就不同意,是你执意如此。”
云伶慢条斯理的捻着帕子。
无奈的看他,不由得失笑:“皇上真笨。”
景南浔哑然,叹了一声,不再闹她,拉着她坐在床边,轻声道:“朕担心你的安危。”
云伶拍拍他的手:“皇上不是给臣妾派了许多护卫,不会有人对臣妾怎么样的。”
景南浔见她依然坚定,便气不打一出来,若非她坚持呆在这破庙,他哪里用每日忍受相思之苦。
云伶余光暼到他炙热的目光,便是一僵,站起身便要远离。
景南浔却比她早一步察觉,直接禁锢在怀中。
云伶惊呼:“皇上,这是寺庙,你……”
景南浔低笑一声,望了眼门口,枫叶便自觉关上房门,他低声道:“你看,没人会打扰的,朕想要皇子,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许是几日未见,他十分兴奋,颇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味。
景南浔搂着她十分魇足,缓缓睡去。
云伶撑着睡意,在他睡着后,起身轻手轻脚的下床。
枫叶听到动静开了门进来,一眼也没有往床边看,看向云伶轻声道:“娘娘……”
云伶摇摇头,指了指床上睡着的人。
枫叶瞳孔微张,想要劝些什么,却见她目光坚定决然,只能退了出去。
按照计划,她用信鸽,送出了娘娘提前给她的那张纸条。
望着信鸽扑棱着飞远,不由得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通体雪白的信鸽飞出不过百米远,便在密林中,被一个石子击落。
一双干瘦黝黑的手将它抓起,取出了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