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华白他一眼，将小盒子放不下的一个桃子丢给他：“给你的饭后水果，能不能堵上你的嘴啊？”
田发来不客气地朝着桃子咬一口：“马马虎虎吧。”
知道路晓华本性，还能跟她处得久了，田发来也“活泼”了许多。
路晓华进屋，扶着顾禹出来，还想扶顾禹上马车的时候，顾禹却反撑着她，让她先上板车。
她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了，她偶尔会疏忽，但他得替她注意着。
顾禹自己上的板车，他一手按着拐杖，很轻巧地借着拐杖的力上去的，路晓华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顾禹就已经坐在她身旁了。
顾禹随即就咳了起来，让路晓华忘了那点奇怪，赶紧抚顺着他的胸口，边递水给他喝。
意思意思地喝了两口，顾禹握住她在他胸口乱摸的手，将水壶递还过去：“没事，不必担心。”
路晓华仔细检查他的脸色，看看有没有比早上起来时白一点。
顾禹有点哭笑不得：“娘子，我很好。”
还没出门，不过是上了马车而且，他要脆弱到连这都不行，这会还不如干脆去床上躺着得了，她是不是忘了他还每日给她喂鸡看辣椒？
“可不是嘛。”后面上来的胡琼在他们对面说下，“顾哥哥看着比我都好。”
胡琼也有些酸酸地说。
路晓华根本无心搭理旁人，她到处检查了顾禹的情况，偏偏顾禹没有任何不耐烦，他似乎很享受被路晓华当成瘦弱的病美人，时时刻刻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时时刻刻都想着他。
确定顾禹都好后，路晓华才让田发来出发。
一路上，路晓华总是提着心，以前没觉得，现在处处挑剔，觉得这路太颠簸，觉得这车板坐得太不舒服，觉得这路太长，她怕顾禹晕车，怕顾禹闷，怕顾禹这样那样的。
顾禹虽然享受被她专注地看重着，可一直揪心对她本身是不好的，他干脆手一揽，让她往自己怀里一靠，连人都跟着坐在褥子上，然后手臂施劲，让她起不来。
还真别说，他这羸弱的身子，怎么手臂还跟钢铁一样，推都推不开。
“相公，你让我...”
“别动。”
“……”
“这样靠着，我会坐得稳些，好受些。”
路晓华闻言，就真的不动了。
然后可能靠在顾禹身上太舒服，随着车子的颠簸，昨晚没睡好，早上起得早的路晓华不知什么时候迷糊了过去，就这么睡到了县城。
醒来的时候，她打了个激灵，然后第一时间看向顾禹，见他除了累了些，好像没有其他问题，才真的放下心来。
照例是先将小吃车在摊位上摆好，然后开始生火。
路晓华跟个玩物丧志的甩手老板似得，让田发来和胡琼去处理，她则将特意带来的凳子，找了个烟比较少的地方放好，然后让顾禹坐好。
顾禹却是看了田发来二人，道：“我可有能帮忙的？”
他是第一次参与街头买卖这等事，还挺新鲜的，虽然他那张面瘫脸，和那始终沉着的模样，看不出来什么，路晓华却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开心。
路晓华左右看了一圈，将凳子重新换了个地方，换在小吃车旁边挨着，从不知道哪里借来一张小桌子摆在他面前，给他一本空白的小簿子，和一支毛笔：“相公，你就在这收钱，给我们记账。”
她顺便将用来装零钱的小盒子给他，里头大多是铜板，和几小块碎银。
顾禹将小簿子打开，发现里头一个字都没有写：“你以前，都不记账的？”
“就在脑子里随便记记。”路晓华随口应着，发现顾禹表情略严肃后，赶紧换一种说法，“唉，最早只有我一个人在卖，我哪有功夫记啊，没时间呀。后来发来来帮我，可还是忙，他又不是一来就像现在这样能挑大梁，那会也是没时间，再后来，也就没想着记账了。”
就每天回去的路上好好数一数算一算一共赚了多少。
顾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晓华朝他嘿嘿笑着：“这不是你来了嘛，我们这谁有你写的字好看，谁有你读的书多，这记账就靠你了。”
她最近也是有好好考虑过记账的，毕竟现在卖的东西越来越多，与之相对的，进货也需要付出不少钱，不小心就容易忽略掉忘掉什么的，还是得记一记的。
但路晓华还是有样顾虑，别看她上辈子也读了不少书，可实际上跟这个世界接轨的并不太多，首当其冲的一点就是字，繁体字是硬伤，就算有的繁体字放在她面前她面前能猜到是什么字，可要写的话，那就呵呵了。
她想过找时间跟顾禹好好学学，可这不一直没什么时间嘛。
顾禹看了看毛笔，再看了看那小砚台，就连小簿子都糙得很，跟买给他的那些笔墨纸砚完全没法比，可见，买给他的，她买的都是县里面最好的，可准备给自己用的却随便得很。
路晓华见状，还问：“是不是这笔这墨不好用啊，唉，我买的时候也没想过给你用，要不你先忍忍，一会我去买新的。”
“不必，这样就行。”
顾禹说着，正好有过来付账的。
他早将每样东西卖的多少都记下了，甚至客人刚才点的什么，加了什么配菜，他只是在其买的时候看了一眼就能都记下，当客人要付钱时，他甚至都不用问客人或田发来他买的什么，就能直接算出对方要付多少银钱。
看在旁人眼里，就是他此刻提笔，看了跟前的人一眼，就声音低低沉沉地报出“五文”，然后工工整整地在小簿子的第一页上写下。
等路晓华去忙了一会，再过来偷瞄一眼时，发现她家相公堪比人工表格。
每个客人被他标注了壹號、贰號、叁號...每个序号一行过去，分别有支付多少，支出多少...
对仗工整，一眼就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是她进货，也可登记在一起，只是可把号数改成名称，然后再来一个客人，就接着往下写号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