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华一副“我很天真，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牧元帅有片刻的凝噎。
他不相信路晓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就这一下子，让牧元帅想起他的妻子，当年他妻子做了什么错事，或者不愿意承认的事，就是路晓华现在这模样，那神情，太像了。
因为神情像，本就觉得熟悉的五官，就越看越像牧夫人。
也就是这一瞬间，应该对这个女儿很陌生的牧元帅，忽觉得熟悉亲切起来。
“可有哪里不舒服？”牧元帅很自然地就问出口了。
路晓华看着他，人高马大却很温和的父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自觉地乖巧起来。
“你...你之前救了我夫人，我夫人一直想感谢你，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是否方便？”牧元帅有点紧张，问得有点小心，生怕吓着她。
可路晓华其实比他还紧张，两只手无意识地攥在一起，都快扭成麻花了：“这，会不会太、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牧元帅脱口道，“我们都想你去...”
可能觉得这么说讨唐突，牧元帅又婉转起来：“只是吃顿便饭而已，你、你可以跟伏指挥使一起来，我们肯定欢迎。”
路晓华想，如果不去想她跟牧家什么关系的话，原本就该她这做小辈的去拜访的。
特别是看牧元帅这个直爽又温厚的男人，如此小心而期盼地看着她，她就没法拒绝。
“那，那什么时候啊？”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家里都可以为你准备好。”
那句“家里”稍稍触动了路晓华的心，下意识就说：“我这两天放假不用来宫里，要不就明天？”
说完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快了，好像迫不及待似的，赶紧补上一句：“要是、要是明天太早的话，还可以换个时间。”
双方都怕自己表现得不好，然后彼此试探，说到底，还是太在意了。
“不会不会，明天正好，明天最好，那、那我们明天等你，我是说，等你们。”
“好。”
说完后，路晓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牧元帅则看着她，彼此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个老臣觉得奇怪，就问了牧元帅一句，牧元帅反应倒也快，笑呵呵地对他们说，路晓华救了他夫人，他夫人要请她吃饭。
了解后，老臣点点头，连声说“应该的”，完了后问：“那老牧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俩一起走吧，我这有点事要问问你。”
“没，”牧元帅看了路晓华一眼，“没事了，走吧。”
然后他还要对路晓华说一声：“那我先走了，明天记得去。”
路晓华还是低着头：“嗯。”
她等到地面上的阴影没有了，才抬起头，看到牧元帅跟那两位老臣一起离开的背影，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路晓华这时候也不急着走了，找人询问九皇子的情况，结果却听说九皇子不在宫里了。
“这段时间，皇上查出很多人欺凌九皇子，不放心九皇子继续在宫里，把他送出宫去了，现在在哪，奴才也不知道。”御前公公恭恭敬敬的没有隐瞒，但他说的跟没说也没太大区别，只会让路晓华更担心。
如果可以轻易把九皇子送走，皇上早就送了，送到任何地方都没有皇宫安全，哪怕被欺凌，至少不敢在皇宫里直接杀九皇子，这是当年幕后“真凶”，多年来跟皇上的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制衡。
可送出去就有很多种可能了。
皇上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把人送走？又把人送去了哪里？九皇子那种情况，送去一个陌生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应激反应？
路晓华想去问问皇上的，可她刚要转身回去，就被公公拦下：“伏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路晓华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听公公这么说，就知道皇上现在不想见自己了，不得不先离开，过两天再找时间跟皇上打听。
伏倾寒还在轮值，路晓华自己坐上府里专门来接送的马车回家。
刚到家，就看到管家匆匆而来：“夫人，您回来了？”
“嗯，小姐怎么样了，这两天哭得厉害吗？”
“小姐还好，没怎么哭...夫人，小姐不在那边。”
正往主院走去的路晓华顿住：“不在这边？去哪了，你们谁抱出去玩了？”
“不是，她在橙香园那。”
橙香园是府中一个院落，院子还挺漂亮的，只是位置很偏，属于偶尔想一个人待会，或者乘凉时，路晓华会带女儿到那玩耍，平时出了打扫，没什么人会去那里。
“怎么去那里了，谁陪她去的？”偶尔其他数字荆们会回来，然后把悦知当玩具似的抱着就跑，溜一圈再把人抱回来。
小悦知也不会像刚出生那会只认爹娘了，除了爹娘，她跟数字荆们最好，其他人还是不让抱，数字荆们例外，这也亏了他们比做爹娘的还宠她。
路晓华还以为是哪个数字荆把小悦知带走的。
管家却有点有口难言：“这个...夫人看了就知道了。”
路晓华疑惑地看了管家一眼，她怎么觉得今天的管家有点怪怪的？
她朝橙香园走去，刚到院门口，就看到那里站了两个护卫。
指挥使府里有护卫很正常，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暗卫潜藏其中，表面看着普通，实则一只苍蝇飞进来都能知道，可橙香园这个不重要的院落，之前是没有护卫站岗的。
路晓华再次看了管家一眼，管家道：“夫人，小姐就在里面。”
管家是伏倾寒亲自挑选的，路晓华还是信任的，加上女儿在里面，她没有理由不进去。
院门外的护卫并不阻拦他们，朝路晓华行礼后就放行了，路晓华看他们的站姿和举动，不太像是普通的护卫。
路晓华走到房门口，就听到女儿的声音：“次、次，你次呀，次！”
“次”什么？
路晓华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拿着一根软糖再喂一个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