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左逸轩的话。
这道熟悉的嗓音，让二人同时一怔。
云轻歌和左逸轩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师兄？”
“无寐？”
夜无寐大步走来，瞧见左逸轩掐着云轻歌的脖子，眉心一皱，上前拉开了左逸轩。
他将云轻歌护在了身后，直视着左逸轩。
“放轻歌走，我可以答应你，留在这里。”
“什么？”云轻歌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夜无寐，你在发什么疯？”
男人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是决绝，“不用理会我，你只要保证你的家人安全。”
“夜无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难道不是我家人？”云轻歌怒斥。
她决不允许他为了她而留在这里做左逸轩的阶下囚！
夜无寐微微转头，对上云轻歌眼底的怒气，忽而微笑，“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你！”
“无寐，你可想清楚了，为了这个女人，你要留下？”左逸轩忽然问道，冰寒的声音里充斥着外人都能清晰听出的兴奋。
夜无寐缓缓颔首，“放她走。”
极其决绝地三个字。
云轻歌咬唇，空间里传来了黑猫的惊叫声。
“哇呜，小主人，你在干什么啊？”
云轻歌想到儿子的事，只能忍着心头的情绪，瞪了一眼左逸轩。
左逸轩压根没看云轻歌，目光始终落在夜无寐的身上。他似乎在夜无寐的身上寻找什么温暖，但这种温暖，却始终得不到。
现在放了云轻歌，迟早会让云轻歌主动送上门的。
在心底衡量了一番，左逸轩同意了。
“好，朕让她走。”
夜无寐回头看向云轻歌，微笑说：“轻歌，你好好保重。”
“你……”
“你也不必担心我，我现在了无牵挂。”
云轻歌眼瞳一震，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觉得他这笑容极其勉强。
他这模样，让她以为他在交代遗言。
她的心突突地跳着，“师兄，你也要保重。”
“快走，否则朕会后悔的。”左逸轩冷冷地催促了一声。
云轻歌抿唇，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云轻歌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中，夜无寐才转了视线落在左逸轩身上。
“现在，你该满意了？”他嘲讽地开口。
“无寐，我可以为你，放弃要这个女人的命，难道不该是你满意了？”
夜无寐的脸色因为他的话更加阴沉。
他并不想要这样的“满意”，最重要的是，他愿意留下来只为了替吕凰报仇！
“你还在想你那死去的王妃吗？需不需要朕为你替她把后事办了？这已死之人，入土为安最好。”
夜无寐袖中的拳头再次握紧。
“用不着你来操心，我会亲自来办。”
“今后，你都不能离开朕，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夜无寐目光沉冷，懒得理会他。
……
云轻歌从寝殿出去的时候，夜非墨依旧还在假山处等她。
直到走出门，空间里还时不时传来儿子和系统的叫声，她急着进入空间，走到了夜非墨的身侧，拉着他就走。
夜非墨眸光闪了闪，连忙问道：“轻歌，不用等夜无寐？”
他心底其实是担心的。
夜无寐和左逸轩之间的事情，他作为外人不是很清楚，可也依旧会担忧。
云轻歌摇头。
她同样也担心，可她明白，左逸轩是万万不会伤害夜无寐。
虽然杀了吕凰在心灵上给夜无寐造成了很大的创伤，但身体上，左逸轩是绝对不会真的伤害夜无寐的。
再加上此刻她急着去看儿子的情况，要离开的心情越发坚决。
夜非墨也不好再询问，随她拉拽着离开。
顺利出宫回到客栈，云轻歌也顾不得当着夜非墨的面，她直接闯进了空间里。
夜非墨站在屋中，清晰瞧见了凭空消失的云轻歌——亦如她之前凭空出现一样。
盯着云轻歌消失的方向，他黑瞳里染上了些微深意。
……
云轻歌进入空间便看见了一片狼藉，目光顿在其中与黑猫扭打在一块的夜君羡身上。
“小羡！”
被她呵斥了一声，夜君羡忽然回过头，但一双眼瞳是血红的。
他根本没有自主意识！
“主人主人，快把他敲晕嗷嗷，他非得咬死我。”
云轻歌大步上前，以手为刀在夜君羡的脑后勺劈了一下。
夜君羡双眼一番，倒在了黑猫身上。
“哎呀呀呀！”黑猫挣扎了一下，气愤又郁闷地被压住，不知该怒还是该高兴。
云轻歌上前把夜君羡抱起，黑猫才挣扎着得了自由。
“主人，这个小主人身上没有巫术印记，每次他发作的时候眼睛都发红呢。”
“嗯。”云轻歌神色肃穆，“我会想法子的。”
后半句，她是低声喃喃，像是在提醒自己。
她垂眸看着怀中晕厥的儿子，心情沉重。
黑猫蹲在一旁认真地梳理自己的毛，一边梳理一边看向云轻歌，“主人，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要振作一点，这样才能给小主人一点希望。”
云轻歌颔首。
将夜君羡从空间里带出去后，她连忙卷起衣袖准备替儿子擦拭身体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我来吧。”夜非墨唤住她。
云轻歌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怕我不会照顾小羡？”
她猛地摇头，“不是，那……那你来吧。”
她感到惊讶是因为他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五年来，一直都是她悉心照顾儿子的，夜君羡很多事情都是经她之手。
即便是他们已经过上了正常的一家三口的生活，但夜非墨也从未主动提出要给夜君羡沐浴换衣。
男人神色沉稳，走至床沿边，替儿子宽衣。
他动作很小心和认真。
云轻歌一时没了动作，只能在一旁椅子上落座，轻轻问道：“阿墨，我们先把小羡带回宫中吧。刚刚他在空间里差点把我的猫给咬死。”
她这话，说的似乎有点夸张。
那只黑猫就是一系统，应该不至于会被咬死？
夜非墨摇头，“我们先去寻找那位姓李的道士。”
“他真的有办法给小羡解决眼前这情况？”云轻歌轻轻呢喃。
“不如试一试，倘若能成功呢？”
云轻歌颔首，“你说的极对。”
“只是小羡现在还不清醒，如若等他清醒下来，倒还不必担心。如若他不清醒……”
“一直把人敲晕也不好，点睡穴或者我调制没有太大伤害的安眠药就是了。”
夜非墨听着她无比冷静的语调，忽然转头定定地看着她。
男人的视线灼灼，令云轻歌觉得他的双眸里仿佛都自带火光。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急忙问道：“怎么了吗？”
夜非墨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也没什么。”
他有心事！
云轻歌只是看一眼他的神情，她就明了了。
她起身走到了男人的身侧，“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没什么。”他依旧一脸傲娇地否决了，目光依旧专注地停留在儿子身上，似乎并不想多看云轻歌。
他越是闪躲视线，云轻歌越是狐疑，心中越发肯定了他在闹别扭。
她抬起小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是不是当时说送美人给你的事情？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抿唇。
“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的，我才这么说，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她这么认真地解释了，他总该释怀了吧？
男人却冷着一张俊脸，慢慢将放置在肩膀上的手推开。
云轻歌：“……”
“嗯，我知道，你去洗一洗歇息吧。明日我们启程去寻人。”
云轻歌看着空了手，无奈地撇嘴，想说他好小气，可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忽然也没有了要说话的心思。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男人微偏头，看着云轻歌的离开，眼瞳里映上了复杂的光。
云轻歌清洗干净再回来时，夜非墨已经替孩子把衣着换干净了，“阿墨，我想了想。”
“嗯？”
“现如今皇宫里摄政王也不在，你我也出来了，我想，务必要让一人先行回宫处理事情。”
“你想赶我走？”男人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云轻歌张了张嘴，突然被他一口气戳穿心思，竟然有点语塞。
她也不是非要赶他走，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那夜君羡和夜无寐都在这儿，而且暂时无法回去，只能靠他了。
夜非墨语调也染着一分寒凉：“我不会走，如若你和小羡出事了……”
他不想再与他们分开。
他已经错过了五年，不想再错过下一个五年。
云轻歌眸光闪了闪，握住他的手，轻轻点头，“好，不分开。”
……
东方刚刚冒出鱼肚白，他们便驾了马车先行离开了。
夜君羡被夜非墨抱在怀中，随着马车的摇晃，孩子只是略微不耐地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苏醒。
他在夜非墨的怀中翻了个身，似乎在寻找更为舒适的位置睡下。
不过一会儿，他便砸吧了一下嘴，更安稳地睡去了。
“听夜魔说这位道士必须要跟他谈条件，光是给钱，他也不会答应。”
“这真的是道士吗？”云轻歌眨了眨眼，“夜魔他……现在回巫族了吗？”
男人：“嗯，既然你我都束手无策，不如就试一试。”
“说的也是。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