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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恩高义厚

第二日寅初时刻,胡文善随张三丰来到北边山脚下平坦处练武。

练到卯时初,胡文善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做完后,稍事休息了一下,便说道:“老张,今日你陪我一起回我家一趟吧?”

“嗯?文善孩儿,你怕你祖父、父亲责备于你?”

“那倒不是!只是杨家之人此来,怕是带有一些不满与责怪,所以我想请你陪我回去一趟,见见杨家之人,届时只需在我问你的时候,你回‘是’就好!”

“去吧去吧!老道我刚好要去你家见见你祖父!”

练完武回到禅房里,全身洗漱了一遍,吃了斋饭后,便准备与张三丰一起带着佑安随李管家回家。

来到大门外,李管家等三人已等在此处了,见胡文善三人一起出来,便赶紧行了一礼说道:“三少爷,咱们这就回家去吧?”

“这就回去吧!劳烦李叔了!”胡文善说着也回了一礼。

等一行六人回到胡家大门口的时候,父亲身边的二管家刘亨已等在此处了,见到胡文善一行人回来了,刘亨便赶紧让身旁一名小厮去内院报信,自己紧走两步来到胡文善身前行礼说道:“三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从昨晚戌时起,就心情不好,现下去见了老爷,可一定要当心一些!”

听得刘亨这样说,胡文善便回了一礼笑道:“文善谢过刘叔!”说着,便与张三丰一道往大门里走去。

穿过前院,还没走到内院,胡文善便在二院里见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一边跑,一边喊着:“文善哥哥,你总算回来啦,我和哥哥随吴叔叔一起,昨天就来到你家了,你到现在才回来,筠儿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呢!”小女孩跑近后就扯着胡文善袖角。

见这小女孩如此,胡文善便知道了这应该就是那个一百多年前已为自己定下的妻子,听其自称为“筠儿”,心中更是惊讶了好一阵子,这不就是自己前世妻子的名字“杨筠”么?

想到这里,更是不知对其说什么好,只好微笑着看着这个女孩,这是一个头上有着典型的古代双螺髻发型的小女孩,柳眉杏眼像是画在了圆润的粉脸上,眼角噙泪、朱唇微撅,似是满腹委屈;上身穿着浅红色绣花小袄、撒花棉裙,脚上是一双粉色羊皮小靴。

眼见这早已期盼着想见的人站在自己眼前,却只是看着自己一直不说话,小女孩眼角泪水更甚了。

“文善哥哥,为何你都不理我了?你是不喜欢筠儿来找你玩吗?”说完就用右手上的手巾擦去两眼中的泪水,嘴巴撅得更高一些了。

“杨妹妹,我对你和你家人来到寒舍欢迎之至!我也很久很久没见过你了……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你来呢?”胡文善微笑地说着,便伸出手握住小女孩牵着自己袖角的小手,往内院走去。

小女孩听得胡文善如此说完,又牵着自己手一起往内院走去,立时就破涕而笑了,边走边说道:“文善哥哥,你可要小心了,我哥哥在路上就说到你家了,定要好好训斥你呢!还说要考考你‘四书’是否都读完了,若是没读完,等下次你去我家了,就要你住柴房!”

胡文善听得这小女孩子如此说,心想这‘女生外向’,真是没说错,这么小的年龄,便知道‘出卖’自己兄弟了,想到这里便转头对着身边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孩说道:“那你也是这样想的让我住柴房吗?”

“筠儿才不想让文善哥哥住柴房呢!柴房里面有老鼠,还有蟑螂,筠儿每次一个人都不敢进去呢!”小女孩杨筠一边说,一边做出害怕的表情,似是感觉老鼠、蟑螂就在眼前。

等穿过中院,胡文善就看到自己母亲陈氏正带着大丫婢春梅和秋月往这边走来。

还未等胡文善上前行礼,陈氏便先对着张三丰行了一礼说道:“道祖,有劳您跑这一趟了!”

“无量寿佛!文善孩儿的事,便是老道的事!陈氏不需如此客气!”张三丰亦竖掌行了一礼说道。

待看到胡文善后,陈氏微嗔着说道:“文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父亲正在后院里与你祖父陪着杨家大公子说话,你先去后院吧!”

说完,对着张三丰笑了笑,便转头对着胡文善身边的杨筠微笑着说道:“筠儿,来姑姑身边!”说着,便伸手牵过杨筠轻声说道:“姑姑前一阵子给你新缝了两件棉衣,我们去看看合不合身可好?”

胡文善看了母亲一眼,却看到陈氏身后春梅对着自己一脸的怪笑,秋月倒是一副忧心的表情。

胡文善见此,便说道:“娘,那我先去后院祖父母那里了,回头再来找您!”说完,便对着春梅做了一个自信的表情,完后又对着秋月笑了笑。

“去吧去吧!”陈氏一边低着头笑着与杨筠说着什么,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胡文善与张三丰两人来到后院正厅里,便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父亲下首处,祖父胡桢坐在正厅中间。

见胡文善与张三丰一同进来,胡桢与胡羲便立即站起来给张三丰行礼问好。

等二人见完礼后,胡文善便对祖父与父亲各行了一礼后说道:“文善见过祖父!见过父亲!只因昨日太晚了,孩儿怕夜里行船不安全,所以留下李管家在清修庵堂里多住了一晚才在今早回来,还请祖父、父亲原谅李叔的不得已!”

上首胡桢与胡羲见孙儿完全当做杨家大少爷不存在一般,两人才想起这孩子自从上次病愈之后,此前的事情全已不记得了,胡羲便对着胡文善点了点头说道:“文儿,这是杨家大公子杨恭,也是筠儿的大兄!”

胡文善听得父亲如此说,便转身看了看眼前这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材修长,丰神俊逸,实是一翩翩佳公子!

见到胡文善转过头看向自己,这少年正待开口说话,没想到胡文善先行礼微笑着开口说道:“文善见过杨大哥!只因文善两个多月前受伤大病了一场,已全然忘记了此前的一切,所以刚刚进门也就不识得是杨大哥在此了,实在是小弟的罪过!”说完后,又再次行了一礼。

“无妨无妨!文善小弟,我刚刚已听得叔祖与叔父讲述了有关你失忆之事,以及你近来拜师读书之事,你病体大愈已实是侥天之幸,最近又拜得名师读书,实是再好不过了!既已忘了此前的一切,以后再慢慢熟悉起来便是!”这位名叫杨恭的少年说完后,便也微笑着给胡文善回了一礼。

胡文善见此,心中想着这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孩子,教养确实不一般:心中有怨,脸上含笑,口中有礼,书香门第就是底蕴深厚一些。

想到此便笑着说道:“文善谢过杨大哥谅解!”说完,停了停,再次正色说道:“此次本应是文善去往杨家拜见杨家各位长辈,不想前一阵子意外受伤大病一场,幸得这位武当道长路过此地救了文善一命!”

胡文善说着,用手指了指身旁张三丰,便继续笑着说道:“后来此位道长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今年流年不利,年初就应去寺庙道观里住下,方可避过今年之劫,否则八月里必然要受大劫。道长还说若是今年内去到他人家了,必将引起他人家灭门惨祸!现如今才住到寺庙里去,今年里剩下的时日里就只能在寺庙道观度过了,最多每旬日里回家一趟!”

胡文善说着,便转头看向张三丰说道:“先生,您当时是这样说的吧?”

张三丰听得胡文善在这里胡诌,心中实是想大笑,面上却装着羽化仙子一般的正色说道:“是!”

胡文善见张三丰完美地配合着,便继续说道:“当时这位道长还说文善此劫之后还有大劫!须得在寺庙道观里连住五年方能渡此劫难,若是中途有事,也只能从明年始,每次最多离开两月,若不如此,必是劫上加劫!”

胡文善说完,便再次转头望向张三丰说道:“先生,文善没有说错您当时所交代之言吧?”

“一字不漏!确实如此!”张三丰继续说道。

“本来文善是不太相信此类劫难之事,受伤之前本已准备启程前往杨家,可后来……后来之事,杨大哥你也全都知道了,所以如今文善也只能持‘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之想,故此文善到了如今尚未成行,实是文善之过!亦实是对不住杨家厚恩!”

听得胡文善如此说,杨家大少爷杨恭也一时怔在那里,半盏茶时间内都未开口说话,心中想着这位道长进门之时,胡家老太爷、老爷对其礼敬至极,必不是一位普通老道,后又见其仙风道骨、羽化欲仙一般的神态,更是对其武当道长的身份确信无疑。

上首胡桢夫子听得胡文善如此说,又见得张三丰道祖亦持此意,心中也是以为胡文善此言为真。

又过了片刻,便只见杨恭对着胡文善俯身深深行了一礼说道:“杨恭代我杨家上下三代满门二百一十六人谢过文善弟弟活命之恩!文善弟弟此次未去我杨家,实是恩高义厚、德重恩弘!胡家先祖及文善弟弟如此活命之恩,我杨家必不敢忘!而我此来抱持责备之心,更是羞于见人,非君子所为!”

说完此话,杨恭便对着胡桢父子二人跪下磕头,口中说道:“杨恭实是对不住胡家之恩,在此给叔祖、叔父赔罪了!”

胡文善见此,心中实是憋不住想笑,却碍于祖父、父亲皆在此,只得装着一副仁义之态等杨恭磕完头后,走近将其扶起来,口中却说道:“杨大哥客气了!文善本就应该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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