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欧阳剑羽估计是有事,没有来看秋儿。月儿似是长舒了一口长气,那位爷的脾气估计也就在这秋儿姑娘面前这能够收敛一些,有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心里却涌出了一层莫名的悲酸,本打算在爷面前施展些功夫,好让自己以后的处境得已改善,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够了,想到这里,脸上竟泛起一丝悲凉。别人都道这位爷是无情的,但有情无情亦只有他们这些随侍身边的人最为清楚,自从占了玉萍姐妹的身子后,爷对她们终是不同的。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听命于那个一直在春月楼摇摆的侍萍,心里如此想着,端着茶壶为秋儿沏水的手不觉间竟动了几分力气,好好的一把茶壶便被她碎落在地。抬起头时,看秋儿正不动声色的瞅着她,眼里一阵慌乱后,起身道了声对不起,收拾了地上的残片,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看着月儿那悲痛莫名的表情,秋儿无语的目前她出门,在望不见人影的夜色中,只是轻轻的长叹一声。
第二天,秋儿依是在自己房中用的早餐,陆府的早餐很简单,两世为人的风风雨雨中,没饭饿肚子的时候常有,能够有一个家,有安稳热乎的一日三餐,如今倒成了年幼的秋儿唯一所向往的了。月儿陪她用过早餐,欧阳剑羽就过来了,看样子他把昨天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月儿一开始低头瞅着自己脚尖,欧阳剑羽心情难得好地对月儿说道:“月儿,再盯你脚上也生不出金子来!”月儿顿时窘得脸都羞成了西红柿,门外的龙大身子又开始抖来抖去的颤动,咋么自己家爷到得秋姑娘面前连冷笑话都会讲了,连幽默都学会了。
秋儿不理他们,只顾着捣弄自己的头发,月儿知道前两次都是爷替梳的,也不敢不识趣地抢活做。欧阳剑羽五指插入秋儿头间,笑问道:“弟弟,你用的香水从哪里购得的?真是迷死个人了。”秋儿勾唇半开玩笑地说道:“羽哥哥啊,你看我一个山顶洞人,哪里懂得用什么香水啊?三餐温保便是本公子目前的最重要的奋斗目标。”
欧阳剑羽听她叫的那声哥哥舒心,一时高兴,便没再追究山顶洞人这个新名词,接口戏道:“秋公子喜欢哪样的花香,赶明个我让人从帝京燕子楼带来送你。”
“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花蝴蝶,用什么头香花粉啊?”这话逗得一屋子人全乐了。欧阳剑羽看时候也不早了,便过来帮秋儿绾发,秋儿以臂相挡,说道:“别了,赶明个我一个人出外漂泊流浪,连个发都不会绾,岂不是会天天象梅超风一样披头散发了?”
“梅超风是谁?”欧阳剑羽虽听得秋儿那句在外漂泊心里极不舒服,但说得也不能太露骨了,毕竟自己还有婚约在身,现在亦不能许诺她什么,以前还不觉得有何不妥。但自认识秋儿后,每每想到此事他就头疼愈裂,竟还有了一层罪恶感。
秋儿自知说漏了嘴,遂顺嘴胡谄:“还能是谁,一个不会梳发的姐妹呗!”
“哦。”欧阳剑羽看她似模似样的绾了个男式发髻,用发带束上,左右看看也没发现有何不妥,遂让月儿带上为秋儿新置办的药箱,一行人穿过花园,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到得萧夫人居住的别院。
萧夫人好清静,平常吃素,喜读《道德经》类的经书,尤其是病后,更是早早晚晚的烧香诵禅,其它杂事儿一应交予二夫人祝宝儿和管家陆升打理。祝宝儿无有子女,女儿陆枫儿自小由她扶养,这祝宝儿对她也极尽疼爱冬添被,夏凉单的,比她这个亲娘做的还要好上许多,这让萧夫人很是宽慰。大管家陆升在陆家已经有十多年了,做事很是有分寸,对陆少白更是忠心不二。是以,这若大的家庭从表面上看来是一派和谐。宁静的小院,除了枝头乱叫的雀鸟与时而嘶鸣的蝉儿,竟听不到太多的喧哗,与前边的热闹繁华反倒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见一行人到来,早有丫头迎在门口向四公子问安,欧阳剑羽摆摆手,径直带秋儿入室。
屋里陈设素雅,除墙上几幅名人字画外,再别无他饰物,隐隐约约间还有安息香的味道。此种味道,令嗅觉器官本就发达的秋儿不经意间,蹙了蹙眉头,隐隐感觉这香里掺杂了令人意识浑浊的药物。
萧夫人本来对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再报太大的希望了,但听得欧阳剑羽亲自为她请了大夫,便甚感欣慰,再次同意接受治疗。丫头搀扶着萧夫人从内室走出坐于厅前的竹椅上,可巧萧敬此时也进门来给母亲请安。因为看不到眼前的人,而又愿意亲自“看上一看”,私下里萧夫人也对这个被欧阳剑羽如何看重的大夫十分的好奇,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位大夫究竟是何等样人呢?遂一脸慈祥地亲手将他们一一扶起。看左右无事,萧敬一挥手,众朴从退下。萧夫人一边与儿子外甥闲话家常,无非就是吃的习惯不习惯,睡的香甜不香甜等等,一边调转话题冲秋儿说道:“这位姑娘,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当着萧敬的面,秋儿一脸的尴尬,萧敬见状,禁不住冲欧阳剑羽噗笑道:“娘亲眼睛不好,秋公子莫在见怪,嘿嘿。”随后便是一脸的奸笑。
欧阳剑羽看了一眼神情极不自在的秋儿,上前解释道:“姨娘啊,人家可是位俊俏的后生呢!”
秋儿再次拱手道:“萧夫人,在下姓陆,陆韵秋。”
萧夫人此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小手软绵绵地,握在我这苍老的手里怕是要融化了,还以为是位小姐呢,陆公子莫见怪。”
这下众人方明白,敢情萧夫人摸摸她的手是想辩别一下男女啊。“感觉也不过与枫儿一样大,如何习得这一身好医术?”
这话秋儿听着怎么那么让人不高兴,于是闷着一张小脸说道:“祖传的!”欧阳剑羽看秋儿有些不高兴,就说道:“姨娘啊,她小时候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记得我前些年来的时候在野狼山被蛇咬的那次,就是她帮我解的毒,那时候我的两个仆从可是当场都给毒死了。另外,慧明师太的心疾也是她给治的。”
萧夫人本来也是一个瞎眼人,有时候无聊,有事无事的就想与小辈们多做些交流,至于眼病是不是能看好,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已经不敢再报太大希望了。听得欧阳剑羽如此一说,里那团充满希望的小火苗又开始燃烧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三年前慧明师太说要给我介绍位大夫。我当时说请至府中来便可,师太说大夫年龄小,不愿意到府上,约我去玉峰观里候着,可左候也不来右候也不到。这一晃就是三年了,当时她所说的莫非就是这位小公子?”
欧阳剑羽也想起慧明师太当时是有这样一说,边随口应承着,边让秋儿凑近了给萧夫看诊。萧夫看孩子们都在跟前,嘴里一时也没闲着:“你看,这大热的天,来回跑也不算方便,回头让丫头们把套间外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小公子拾掇草药,中间亦可以休息会不是?”
“不叨扰萧夫人了,我在客房住的蛮好的。”
“那怎么好?客房横竖给人的感觉不象一家人,这么着吧,这两边你可随便住。”
“唉。”秋儿边应承边替萧夫人做检查,无非是号号脉,翻翻眼皮的老一套。但这老一套的检查之中,却让她发现了一个奇异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