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得早,聂白天蒙蒙亮便醒来。
准备完早餐,换完药,日常修炼后,聂白和团子凭着记忆找到了前日丢下的包袱。那日杀死的两人尸体聂白并没有处理,现在再看那两人倒下的位置哪里还有尸体的踪影呢?无需处理尸体,算是森林中比较方便的事情之一吧。
返回山洞,聂白看见巧儿正在给王宝柱喂粥。
多么乖巧的丫头啊!
心里想着,聂白将三轮车推到洞中。
“聂白小友,这是何物?”
巧儿昨天就看到三轮车,但一直没有主动问,现在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有三个轮子的东西。
“此乃三轮车,用来将你送到正规大夫那里的。你的外伤我可以略作医治,但内伤我没有把握。再者这里环境也不算好,我一个大小伙子不在乎,但你一个伤员不宜长住于此地。你的外伤止血不久,我若扛着你去,伤口再次崩裂,恐有生命之危,所以用到了这个东西。”
王宝柱听完聂白解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聂白也不多废话,将王宝柱连人带草席一同抬到三轮车上,将隔板往上一挡,把巧儿放在自己肩膀上,又将团子放在车前的筐子中,背着包袱,车头对准聂云开辟出来的小路。
“冲呀!”
用力踩踏着踏板,三轮车飞驰起来。聂云开辟出来的路至今依旧平坦无比,虽长出不少杂草,但丝毫不影响三轮车的速度。
哪天我也有这一下开出一条路的能耐,啧啧……
聂白踩着踏板意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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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韩大夫从医馆的病房中走出。
“如何?”
浑身湿淋淋的聂白问道,他刚在院子里用井水冲了个凉。
“跟你说的差不多,不过我的估算是三个月下不了床,四个月用不了左臂,一年半没法剧烈活动……”
韩大夫沉吟一番,认为聂白想得太过乐观。
“反正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就是了。”
聂白总结一下,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韩大夫。
“这是什么?”
韩大夫颠了颠手中的袋子,袋中清脆的“咔咔”声响个不停。
“五十两银子,我这几天得出个远门,快则四个月,慢则半年甚至更久才能回来,这些就当是那人的医用费了。”
“要只是医用费,怕是三十两就够了。你给我五十两,是不是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情?”
聂白皱着眉头,看着院子中与团子嬉闹的巧儿,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现在就跟瓷娃娃一般,长大可还得了?
聂白一时只见竟然溜号了。
“总要留个后手,以防不测,这段时间那王宝柱可就拜托韩大夫您了。”
“嗯。”
韩大夫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道:“你还尚未成年,武境就快达到练筋了,想来天赋不差。若遇到危险,切忌冲动,保命要紧。若是不死,以你的天赋能够报仇也并非不可能。”
“我知道的,韩大夫。”
语罢,韩大夫走进医馆大堂,去诊治其他病人去了。
“巧儿!”
聂白招呼一声,巧儿停止和团子嬉戏,走到聂白跟前。
“跟王叔告个别吧,时间紧,出发前怕是都不能看望他了。”
巧儿闻言神情一黯然,点点头,走入王宝柱的病房。
“还有你,团子。”
聂白蹲下身,抚摸着尚披绒毛的漆黑狐狸。
“我这一走就是两千里,路上少不了些许艰难险阻,我担心连累到你。要不,你在这里,或者在赵铁匠那里借住,如何?我保证尽量早些回来!”
“啊,啊,啊!”
团子闻言立刻炸起毛,绕着聂白四周惨叫,似是十分不愿。
“好了,别闹了,这也是为你好,我也有顾不上你的时候。”
见团子如此反应,聂白心里一暖,但神色严峻,口气严肃。
“啊,啊……”
团子叫得更凄惨了。
就在聂白还想发作的时候,团子突然愣了一下,停止惨叫,更停下绕着聂白的身子。一颗狐狸头,左歪歪,右歪歪,好像第一次认识聂白似的,不断打量着他。
这是悲伤过度,疯了?狐狸也能疯?
聂白被团子这般表现镇住了。
这般奇妙的景象大概持续了两个弹指时间,只见团子抬起自己左爪,一口咬下,竟将自己左爪咬破,狐血流了出来。
完了,真疯了,开始自残了……
聂白心乱如麻,一时不知所措。
“啊,啊!”
咬破自己左爪后,团子用右爪一会儿拍打聂白左手,一会儿拍打自己受伤的左爪,“啊,啊”叫着。
“你要让我给你包扎伤口?”
“啊,啊!”
叫声十分凄厉。
“表示宁死也要跟我走?”
“啊,啊!”
更加凄厉几分。团子忙用爪子示意自己的流血着左爪和聂白的左手。
啊,明白了……
聂白用玉柄小刀将自己左手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流了出来。团子见状连忙将左爪按在上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激昂地嚎叫起来。
聂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闭着眼睛嚎叫的团子,他竟在团子的叫声中竟然听出了些许节奏来。
难不成真有狐狸语?
没过多久,聂白眼睛瞪得更大了。
只见他和团子手(爪)上的鲜血飘到了半空,化为两条竹签粗细的血绳,在半空中交织、成结……
这给聂白带来的冲击不比当日聂云带他一飞冲天时小多少。
过了半盏茶时间,那两条血绳连结成一个狐脸样的联结,那联结又从侧面一分为二,印在左手(爪)上,在其上形成一个指甲大小的狐脸状红色印记。
聂白来回盯着手上的印记和团子,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什么东西啊?”
“契约……”
“谁?谁在说话?”
聂白起身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奇怪,我刚才分明听到有女生说话啊,我也疯了?
“是我啊!”
“难道是你……”
聂白一愣,不可思议地指着团子。
“对啊!”
聂白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内心。
“呼……你现在会说人话了?”
“没有呀!”
“那你……”
“应该是刚才的印记吧,你看我都没张嘴呢。”
“是没张嘴……等一下,你说的‘应该是’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呀,我刚才舍不得你走,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个结印,能让我和你沟通,就用出来了呀!没想到真能交流啊!”
“跨过耳朵这一位听器直接将信号传递给大脑么?”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人和动物都能无障碍交流了。
“差不多吧,反正我想说给你听的你就能听到了。”
“那我问你个问题,所有动物都有你这能力么?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啊不,你一个狐狸能这么做?你这么聪明是不是妖啊?”
“我不知道……我没法和其他兽类交流,只有其他狐狸才可以,但是他们只能听懂我一部分的话,好像没有我聪明……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妖,因为我也不知道妖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印记?”
“就是……就是情急之下突然想到的啊!”
聂白闭上眼睛,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聪明个锤子,分明是个笨狐狸啊!”
“你才笨呢,我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字识得差不多了,你还说你用的半年呢!上回那个三十年山参,书上明明说用水冲灌就能将山参完整地从土中取出,你非要用刀去挖,结果挖断了。还有……”
“吱呀……”
就在一人一狐互相数落的时候,聂白身后的病房门打开,巧儿从里面走了出来。许是刚才哭过了,大眼睛红彤彤的,小脸上还有泪痕。
“巧儿乖,不哭了,等王叔伤养好了他就来看你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哭了嗷!等会儿哥哥领你去吃好吃的!”
聂白心疼地抱起巧儿,脑海中浮现出赵虎做的那一桌子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团子在一旁猛翻白眼。
“我没哭!”
巧儿小嘴一撅,眼中朦胧起来。
“好好好,巧儿最坚强了,没有哭!”
轻轻抱着巧儿,任巧儿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聂白推着三轮车出了医馆,向十几里外的上河村走去。
这么小就闹别扭,长大还得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呦!
哄着巧儿,聂白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