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苍北城城北城门口处。
聂白望着周围长长的车队和密集的人流,暗自咂舌。
“未曾想,要聚集这么多人,方能出城。”
“溟南三十州,唯有应王管辖下的五个州才有平稳的治安。凌州在应王管辖外,治安极差,如此规模的商队还不算很大。”
冯琇莹坐在马车内,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倒是巧儿和团子十分好奇地看着周围景象。
“在其余二十五州内,灭门惨案屡见不鲜,朝廷派来的州牧却或是平庸绥靖,或是贪图享乐,甚至还有的与江湖帮派同流合污……总之,剩余二十五州的百姓苦不堪言……”
“溟国其他州也是这般惨状么?”
聂白眉头一皱,若是如此现象这么普遍,溟国的气数怕不是要到头了。
冯琇莹摇摇头。
“溟南三十州原本是诸多小国,连年互相攻伐。百余年前溟国逐渐蚕食掉这些小国,又用了五十年的时间慢慢将表面臣服,私下却搞小动作的豪族处理掉,治安本有所好转。奈何三十年前国都一场政变,让朝廷无力分心溟南,治安才迅速下滑……”
“看不出来啊!”
聂白惊讶地看着冯琇莹,一幅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表情。
“没想到你一过着刀尖舔血日子的人,历史竟这么好!这些我都压根不知道啊!”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
冯琇莹白了他一眼,怪嗔道。
聂白嘿嘿一笑,继续问冯琇莹:“照你这么说,咱这千里的路,怕是不会如林州贺州好走啊……”
“要看运气。如这般规模的商队,一般匪徒不敢轻易招惹。况且观星宗山下的观星镇也是一贸易重镇,这商队怕是会有大半都是往哪里去的,到时候你就看情况续马车费就好了。”
聂白点头表示明白。
又过半个时辰,马车和人已全部到齐,见两名中年人联袂登上城门旁一处。其中一人穿戴阔绰,作商人打扮,另一人作短衫短裤,作武夫状。
“诸位……”
那锦衣华裘的中年人面带和善,向众人抱拳行礼道。整个城门处的商队都听到中年人的话语,纷纷停下手头事,安静下来听那人说话。聂白心里暗自一惊,这人明明没有用太大力气说话,却能让所有人听见,定是有些修为的。
“说的话方圆一里都能听到,这人至少是气海境修士……”
冯琇莹看着高台上的人,自语声落入聂白耳中。聂白闻言眉头一挑。
高台上,那中年人见商队都安静下来,微微一笑,继续开口。
“老夫‘张氏商会’会长张永伦,蒙诸位青睐,于我商会名下组建商队,前往凌州,老夫感激不尽。这一路上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尽管提出来,我商会定加以改正!想来商队的规矩大家都懂,老夫就不多说了。这次,我商会请的依旧是苍北城第一镖行,‘苍旗镖行’来为大家保驾护航,以保诸位路上平安!下面有请‘苍旗镖行’总镖头张何武张镖头讲话!”
张永伦微微一笑,侧身后退一步,向张何武做一个“请”的手势。张何武点点头,走上前。
“老夫张何武,‘苍旗镖局’总镖头,也是这次商队镖师镖物总负责人!路上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老夫,老夫定有问必答!好了,闲话不多说了,上路!”
那张何武声如擂鼓,响彻城门。聂白点点头,这位应该是脏变境武修了。
“可算能走了,上车吧,女士们。”
聂白做出一番自以为很绅士的动作,迎来的却是两人一狐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咳咳……”
用咳嗽化解尴尬,聂白最后上了车。
聂白现在乘坐的马车内饰,比周铭那辆还要好上几分,这让他感叹这张氏马车行乃至张氏商会实力雄厚。
随着张何武一声令下,整个商队开始行动起来,井然有序地自大城门出城。延绵一里半,缓缓而行。
“哎呀,最后一千里路咯,咱们此次行程的第三段也就此开始了!”
聂白伸着懒腰,看向车外逐渐萧条的景色。已出发一个时辰,商队已经踏出贺州边境,进入凌州土地上。
“别说,一进这凌州,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林州和贺州的路上不说二十里一村,两百里一镇也差不多了。然而咱都进凌州了,走这么长时间,连一个村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聂白把玩着手中的凝冥,试图加快凝冥从手中流出与凝结的速度。
“为了避免被山贼流寇打秋风,凌州等其他州的村子一般都会挨着镇与城建设。但这也导致大片土地荒芜,无人耕种。一旦有个天灾人祸,收成减少,又会有许多人落草为寇,为了生存抢夺钱粮……”
冯琇莹摇摇头,打磨着自己自苍北城买的月刃。这把月刃虽然与她之前使用的有些差别,但总比没有强。反正她现在伤势痊愈,也能动武了,总要有家伙在身上。
“这不成恶性循环了么?”
聂白眉头一皱,思量道。冯琇莹则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恶性循环?没想到你还挺会造词的,不过倒也贴切。重税、流寇、少地、天灾,的确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既然溟南这几个州生活这么困苦,为什么民众不揭竿而起呢?”
“因为你是不知道,百余年前那些小国存在的时候,民众生活有多凄惨。我看史书上说,可是赤地千里,易子而食的。如今这般,虽然日子难一些,但是对平民来说比以往要好太多了。听说宫廷里的内斗余波渐平,朝廷也打算重新整治溟南诸州了,应王来管理溟南五洲就算是一个信号吧。”
聂白点头,看来溟国朝廷也算是有作为的。
“那景国和虢国情况如何呢?”
“不是很清楚……”
冯琇莹摇摇头。
“隔着牢山天险,山那边的情况我也不知晓。但是经常有逃难的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穿过牢山,来到溟国寻求生存之地。由此可见,至少与贺州隔山相望的虢国并不十分太平……”
聂白一路上请教着冯琇莹有关溟国的政治历史,收获颇丰。闲暇时间则是修炼与看巧儿受苦。至于团子,除了半夜到天亮时是清醒的,剩余时间除了吃就是睡,聂白到也习惯了。
聂白午夜安睡在营地中,商队已经离开凌州第一座镇子,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突然,“流寇敌袭”等大喝声四起,他一下子便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