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初夏,有个男孩,在雨天滂沱里明媚笑脸的站在我身旁,于是从此,我没有在意着。
很多年后的夏末,在灿烂的季节里却只留给我不动声色的侧脸,于是从此,我却刻意着、不让自己在意着。”
——
清晨,熟睡的唐兮冉便感觉到脸颊由然产生一股冰凉。
“早呀,小冉冉。”惺忪间的眼界她看到了霍尚坤在自己的面前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傻笑。
“啊呀!”唐兮冉立马从床上惊醒,躲进柔软的被窝露出一只手指着霍尚坤的方向:“你咋搞又跑我家来了。”
“叔叔阿姨叫了你好多次都没醒,你今天可要开学了嘞!然后他们说我来你绝对会醒的,所以我不就直接从我家开门来了呗。”
“我天……”唐兮冉露出懊恼的脸来:“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我们爸妈要把多打通那扇门。”
霍尚坤跟着父亲回到霁州后,霍尚坤父亲被安排在了政府部门和唐兮冉的父亲在同一处地方就职,一家人便住在了唐兮冉家的对门,时间长了,本来关系就很接近的两家人也非常熟络起来,直到那一年春节前,两家人提议,既然都是亲如一家人,也都很放心对方,不如在两家人共同的那座墙上打通一个门,这样还能有着许多有利的照应。
于是那扇门也这么一直连通着,似乎就是两家人毫无芥蒂彼此靠拢的象征。
“你可得抓紧起来,叔叔阿姨都在楼下等你,不然我可怕我叫醒你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们得怎么讲我唉。”霍尚坤出了唐兮冉房间前,顺手地便提起唐兮冉昨夜便整理好的书包。
“我爸妈啥时候说过你?哪次不是小坤这小坤那儿……呕,说是当成干儿子了,亲女儿我咋没见他们这样过?”唐兮冉想听到这句话的霍尚坤肯定又是在房门外偷笑了,摇了摇脑袋,便懒散地下了床。
家里的车已经在阳光的蒸腾下略显疲态,唐兮冉迎着烈日走上前去,每次一到夏天,她总会抱怨自己家的车为啥要买黑色的,进去之后的温度实在令人受不了。
唐兮冉的母亲坐在副驾驶的座位里摇上车窗对唐兮冉依旧滔滔不绝的抓着她的磨磨蹭蹭就揪出了唐兮冉的一大摞毛病出来。
霍尚坤在她身旁会意了一个眼神,似乎很是习惯的便拎捏起藏在怀中的另一只耳机塞到了唐兮冉的耳朵里。
“这又是老薛的新歌吗?”唐兮冉听清后对着霍尚坤另一个没有塞上的耳朵问到。
“对啊,昨晚他半夜官宣的。”
唐兮冉点了头以后,又立马把头扭到他的面前,“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昨晚会发歌的?”
“这……是昨晚那半夜起来腿又抽筋了呗,你知道的我妈妈说我长高最近老是会抽筋。所以,抽完了后居然睡不着了,就起来上网看看就突然看到他发歌了这样呀。”
“本来我也准备等着的,后来我这老妈子说今天上学非要我睡觉就错过了哎。”“还有,你少熬点夜,估计是半夜起来打游戏的吧,听说像你皮肤一直这么黑就是天天熬夜熬的。”唐兮冉嫌弃地捏了捏霍尚坤暴露的肌肤。
霍尚坤又咧开嘴笑着。
“可惜咯,这么好听的歌我也只能盼现在堵车多听听了吧。”
“没事,我这里面昨晚都帮你下过了,你先偷偷带到学校去吧。”
“哇塞!没想到你这人还能这么用心嗷!”“那你都这么要求了我不就得收下了嘛。”
霍尚坤没有好感的眼神盯着她一会儿后,默默地将目光又伸向车窗外的方向。
其实呢,自己是一边早有准备地下着他都很熟悉的歌单,又记着那句“听说老薛今晚要发歌哎,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唉。”就不厌其烦地等到了后半夜。
不过看着终于能给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的唐兮冉有着来自于自己的慰藉后也很是满足。
“喂,别听这么长时间,你那宿舍应该充不了电,否则我看你今晚就听着,或许你们有像壮汉一样室友的打呼声吧。”
唐兮冉翻着白眼,好在母亲也早已停止了她对自己抨击含义的说辞。
那里面自己也很早准备了很多段自己录音给唐兮冉的话,等到她结束一段循环列表的播放她应该就能听见了。
或许,她那时会在一片漆黑中总有少许惊喜。或许,她也只是在新的高中生活劳累后睡去,并没有察觉。
即使,唐兮冉在这个夏天说过这么一句话:
“不要太习惯对一个人说着晚安。”
阳光开始在积云厚重的遮挡下短暂停止了它的扩散。
“可我那句晚安对你也说了很多年了呢。”
他永远记得在那与唐兮冉相识的同一年,讲话还总是理不好措辞的幼时自己,主动对一个女生说的第一句话:“你还是上次那个小女孩吗?我爸爸说你家会有好多我会想看的碟片,我觉得这样子的话,我想我可以和你稍微玩一会儿。”
剩下站在霍尚坤对面,同样睁着大眼睛,还没有将外门打开的唐兮冉懵懂地点着脑袋。
后来,霍尚坤出现在了自己的幼儿园里,第一次,唐兮冉友好的去加入了他们,却仍然被霍尚坤无情的无视着。
回到家,霍尚坤又敲起她家的门,这一次没有及时的等到唐兮冉去开门,唐兮冉便听到了那句。
“在幼儿园要装着我们不认识。我还是不想让别的男同学知道我在和一个女孩子交朋友。”
当年很在意性别之间的相处的霍尚坤已经变成了昨天和唐兮冉大方交换日记的大男孩。
他们把交换日记成为了他们固有的习惯,从在小学时同一个班级、老师第一次布置大家学着写日记开始。
很多年后,唐兮冉说,我觉得,你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我只是想看着从你这边角度去每天欣赏这样的我。
只是,从霍尚坤的日记中总能经常出现自己,似乎自己成为了霍尚坤去考究生活的唯一参照标准。而唐兮冉的手记中,总是会用着一两个绰号去代过和他值得一提的事情后,便又大篇幅的去描写自己的终日了。
密集的车流在恍惚间就已经畅通了。到了学校门口,唐兮冉的父母开始急着下车,被霍尚坤说着:“阿姨叔叔我这么大了,我来拎着这些去送送小冉吧。”
唐兮冉的新学校在没有赤色教学楼的地方总被大片绿荫去填补空缺。
“果然私立学校地方大总能装出各种花样。”霍尚坤目不暇接着说。
“谁叫你自己中考才考那一点分没和我一起来呀?”
“不过我这种性格是肯定不适合住校的。哎?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让我还和你一个学校?”
“那可没有,每一天上学都能看到你,每一次还有你那些狐朋狗友还总喜欢拿我起哄,唉,受够了受够了。嗯?我爸妈呢?”唐兮冉这才望了望身后。
“我跟他们说我帮你拿着这些东西送到宿舍去就行了。”在后方拎着行李的霍尚坤总在不断地切换这两个手的位置,亦步亦趋地走着。
“哟,平时来我家不见你这么积极。”“你怕不是想送到女生宿舍来多看有没有好看的小妹妹吧!”唐兮冉跑到霍尚坤身后又拍了拍他已经拿不稳东西的身体。
霍尚坤爆着粗口估摸着等自己抓住机会就去复仇。
终于,刚下楼,唐兮冉便记性不好的问起来:“哎?尚坤,我刚才宿舍几零几来着。”
明明是从五楼下来的两人,霍尚坤却故意脱口而出:“四零二!”
“噢!好的。”
两人离开宿舍楼时,人流已经开始稀少,快走出大门时,唐兮冉意料之中的开始不舍起来。
“再见哦,没人看着你也得好好努力,星期五放学我会来接你的,有什么东西我送到保安室报你班级和你的名字就行了吧?”
唐兮冉在教学楼前空地的中央低着头。
“怎么了你?”
霍尚坤不放心地走上前,唐兮冉却奔来将他抱住。
“这一次,我没见过也没想过有一天和你离开会是什么样子,但这种场景,我真的不想自己去面对。”
“哈哈,小傻子,你这周五就回来了,害怕什么哦!你算算,今天都周一了,你可是马上就能再见到我啦。”
唐兮冉依旧紧紧地搂着,也轻微的啜泣起来。
“这样,你如果哪一次一个人回宿舍又想起我来了,我那么多你起的绰号你随便挑一个叫,然后就拔腿往宿舍跑,但是记住,别回头,我一直在。”
霍尚坤安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别回头,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