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风镇发生了怪事——
所有的游戏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啦。
发现这桩怪事的是孩子们。当他们像往常一样,跑到广场上开始游戏时,却发现全都想不起游戏的内容了。也就是说,当他们玩丢手帕时,他们知道有这个游戏,但不知道该怎么玩了。好奇怪,明明前一天大家还都娴熟地玩过呢。
如果是一个孩子、两个孩子或三个孩子忘记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所有的孩子都忘记了;如果是忘记一个游戏、两个游戏、三个游戏也没关系,但所有的游戏都被忘记了。
也许大人们知道吧。他们想。
孩子们纷纷回到家里,向爸爸妈妈求助。可更糟糕的事儿发生了。大人们无论多么认真多么努力地想啊想,也想不起任何游戏了。要知道,他们曾熟悉那些游戏就像熟悉自己的声音。怎么突然就给忘了呢?
一个孩子没有游戏玩,就像一个成人没了工作,都是很可怕的事儿。绿风镇的大人们很担心,很焦虑。他们聚在镇上的礼堂里,商议该怎么办。
再说距离绿风镇不远的蔷薇山谷,住着一位女巫。她年龄很大很大了,大到谁也不知道她多少岁,大到她也记不清自己多少岁,大到别人都叫她老女巫。
老女巫呢,很喜欢魔法,从小就躲进她父亲的书房,读遍所有的魔法书;年少时,她又躲进实验室,研制出各种魔法;而当她成人,到谈婚论嫁时,她又四处旅游,收集和寻找更多更多的魔法。
后来,她慢慢变得很老很老,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魔法令她心动了。可是,那天黄昏,当她变成一只乌鸦,孤独地蹲在绿风广场的树上时,却看到孩子们正在玩一种她从没见过的魔法。
孩子们边玩那种魔法,边你追我赶,你躲我藏,还不时发出一串串欢快的笑声。那些笑声像一股股暖流,流向老女巫的心田,令她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玩最有趣的魔法,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老女巫欣喜若狂。
她决心将那些魔法据为己有。
如果你那晚正巧没睡觉,就会从窗口看见她骑着她的木桶,趁着绿风镇的大人小孩在熟睡,念着“吗拉拉落伍啦喇嘛”的咒语,从每栋房子前飞过,将一个个游戏,不,对她来说是“魔法”,通通装入那个大木桶。为此,她很高兴,很兴奋,很激动。
所有的魔法都好简单,一看就明白,一看就能玩。
老女巫特意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玩这些魔法。她觉得好魔法应该配好天气好心情,才能最最最有趣。
可是,所有的魔法都好别扭。
比如,当她玩躲猫猫的游戏时,她藏在苹果树上等啊等,却没有谁来找她;而当她决定充当捉猫人时,却又不知该捉谁;在“老鹰捉小鸡”中,她不知自己该做小鸡还是老鹰或是母鸡,如果自己做了小鸡,谁来做母鸡和老鹰呢?如果自己变成老鹰飞在天上,谁来做母鸡和小鸡呢?
老女巫很苦恼,很闹心。
她翻开所有的魔法书,可没有任何魔法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原来,世界上最好玩最有趣的魔法是需要和他人一起玩的呢。明白这点后,老女巫好难过,好伤心。
她在那些魔法书上坐了很久很久。后来,她想,当一种魔法对自己没用时,那它就是最没意思最无趣的魔法。处理这种魔法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将它们还回去!
于是,她又骑着木桶,来到小镇礼堂外。
就在她打开包袱的瞬间,就在她刚一念“马拉雅哄呀嘘啦”的咒语时,所有的魔法,不,所有的游戏,就像股茉莉花味儿,吹拂向礼堂里的大人和小孩。然后,他们通通记起了那些游戏和玩法。
这事可真够蹊跷的。他们想,然后,打开了礼堂的大门。
门外,是老女巫拖着空空如也的木桶准备离去的背影。
“你好。”老镇长说。
老女巫转过身。
“请问,你愿意陪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吗?”老镇长诚挚地邀请道,“你知道,他们还没有和一位女巫玩过呢。如果你愿意,他们将会非常高兴。”
老女巫干瘪的嘴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所有的大人和小孩都看出她的唇语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