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几经看着灵柩里的皇上,趴倒不能动,我和袖容还有哥哥进宫,就那么看着……我和袖容上前去扶着姑姑
她纤细的身影只站在那里看着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厚炜离世的时候,她一夜只似苍老了数十岁,以前白发都没见几根的姑姑,如今,一夜发梢已经愁白了,她静默看着周围哀悼
宫女还有太监纷纷嚷嚷,在挂白布,在摆供桌,有条不紊
袖容只扯着她的大袖口,她从没见过姑姑这副模样,我轻唤她:姑姑,您说说话呀,姑姑!
六局尚宫都只远远跟着,丧礼有皇后撑着。
哀家的儿子没了……张凤灵静默跟着,我拉上袖容在她耳旁嘱咐几句,袖容跑去:姑姑你还有我呀,还有姐姐还有哥哥!太后蹲下看着她,摸摸她的鬓发,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是呀,姑姑还有我们袖容。
当晚,一边筹划着皇上的丧事,一边太后在与内阁杨廷和商议选哪位世子
我回到府,已经很晚了
逸尘等我回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神色紧张道:回来了,快用点吃一些,已经热好了。我摇摇头,我不吃了回我们院子里吧。
娘……娘,苑博扑入我的怀里,接着走得摇摇晃晃的郎坤二小子也蹬蹬腿走来,俯在膝下抱着我的大腿。我摸摸他们两兄弟。抱了上去
这夜,雨下得很大,打着屋檐瓦片吧嗒吧嗒,我坐在书桌前,逸尘也陪着我
佳吟,想哭就出来吧!别憋在心里,皇上,自小待你如亲妹妹你心里不舍是人之常情。他上来走到我身后
厚照哥哥,没了,怎么就这么忽然呢他明明他明明我眼中画面一幅一幅扫过去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呢,他的《江山图海志》还没完成,他的宏图伟业。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也陪着我喝
我们不要卷进这场皇家争斗里,守成即可!逸尘给我倒了一杯,自己也喝一杯
如果,这场争斗,我们躲不开呢?我抬眸又对视上他,两夫妇相对无言
那就维护礼制,只站古法一派。
我笑了……呵呵。眼下姑姑肯定在和内阁议定哪位世子堪登大位。别因为我,而让王家受牵连!
祖父和爹知道什么是深明大义,他们做官,都有他们的底线,知道维护什么样朝堂才是对的。接着喝,我们夫妻还是第一次喝的那么……
我撑着头,就你那点酒量还敢跟我喝!
王府书房内
王利穿着广袖白袍衫,坐在正首,三个儿子各按大小坐下。
如今,皇上忽然薨逝,眼下最可能是哪位世子登基?
三个儿子面面相觑,王宽作为大哥先道:儿子不知还请爹告知一二
唉,我觉得极有可能宪宗第四子兴献王的儿子,岐惠王仅有两女,一女早夭没有世子,不过也可能是益端王……我觉得这朱厚璁可能胜算大一些
那我们家在新帝登基后应该如何自处,众所周知,我们家是娶了张家女的。王兆开口了
老爷子摇摇头喝了口刚刚泡的毛尖道:这事还轮不到我们先动,你且瞧着太后娘娘会先顾及本家,这新君继位定会先让张家一党先有作为,哎,太后护短举朝皆知。
王宽道:我们家将来立场如何爹您怎么想的?
那必然是尊礼法,若过界了,我就是辞官而去,也不愿让步!老爷子放下茶杯,郑重道。
爹!三兄弟肃然起敬,纷纷俯首,您说的哪话呀!
三月底,大内正式发丧:正德帝,庙号武宗,谥号“承天达道英肃睿哲昭德显功弘文思孝毅皇帝”。
太后凤灵已经与内阁杨廷和商议好了……即兴献王世子,朱厚璁。宣至宗人府,一月余,便让人去迎这位新皇。
操办完皇上丧礼,太后着袆衣,站于玄穹殿内,对着孝宗画像,还有刚刚挂上的武宗的画像,久久站着,跪在蒲团上,执着黄纸烧着元宝蜡烛。佑樘,我与你的厚照你看到他了吗,他也下去找你了……我我没保护好他,我让杨廷和立了立了朱佑杬的儿子厚璁做皇上,厚照他没有孩子……是我把你江山拱手让人了。四处一阵阵风刮着,她一个人落寞的走在甬道上,无人知道此时的太后是何种心情,也不让人扶,颤颤巍巍的走着。
建昌侯府
姐姐让我亲自去京郊迎朱厚璁进城,姐姐她当真这么说?爹细细问着。
也不知姐姐怎么想的,厚照刚刚走,我们身为舅舅怎么好就眼巴巴去迎新皇呢!鹤龄叔叔也道。
两兄弟只能先悄悄自己议定
第二日起,一早逸尘就匆匆上朝了,连喝了几盏浓茶才让酒气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