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去而复返击碎了陆怀恩心底那一丝丝的侥幸。再次面对他,那种被完全支配的恐惧让陆怀恩的心跳不住的加速,强忍着慌乱和惊恐。报警、大喊、反抗这些念头全都一闪而过又被他抛弃。在这个人鬼未知的男子面前,这些动作似乎都毫无意义。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陆怀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惶恐。
“玄门、青岩!”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对于二次介绍自己这件事,似乎不是很开心。
对于中年男子青岩比说好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陆怀恩心中有万千疑问。可是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就在他好不容易想好了该先问什么的时候。青岩看了一眼窗外,再看向他时锐利的目光中写满了严肃和急切。还是那种生硬的,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给你三十秒准备!”
“准备什么?”陆怀恩慌乱中下意识的问。
青岩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就仿佛外面的夜空中有什么危险正在急速靠近。
三十秒的时间别说出远门,单单换个衣服下楼都有些来不及。等陆怀恩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剩下不足二十秒,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那些什么古书,文稿,此刻再也没有时间考虑了。从沙发后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猫抱到怀里,再打开抽屉取出盛放铅笔的盒子放入口袋,三十秒的时间已然耗尽。
时间一到,青岩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来到陆怀恩身后轻轻推了一把。陆怀恩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柔和的距离抛了起来,顺着窗口就飞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一口气憋在心中,死死的闭上双眼,紧紧的抱着小猫。
想象中坠楼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没等他仔细感受这是什么,就觉得忽的一下,像是站了猛然加速的公交车上,整个人不自觉的向后仰去。他并没有跌倒,背后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量扶了他一把,帮他站稳了脚步。
接下来就是十几秒寂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任何声音。
心跳慢慢恢复,陆怀恩也尝试着一点一点睁开眼睛,刚开始看到一丝,感觉周围满是黑暗,只能看到身前一步左右有一个宽厚的背影。随着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总算是看清了这人就是青岩。只是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一直都挂在青岩背后的那把长剑,此刻却不不见了踪迹。
低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不看还好,这一看刚刚睁开的眼睛立刻又紧闭起来。腿一软、身子一个趔趄差点瘫坐下去,心脏一个劲的怦怦乱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抱着小猫的双手又紧了紧,惹得小猫晃着身子叫了一声以示抱怨。
青岩的长剑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出现在了两人脚下。此刻的长剑比挂在他背后宽大了许多,两人站在上面,并不拥挤。问题并不出在长剑本身,而是来自长剑的位置,此刻长剑正在半空当中极速前进,城市、农村、森林、田地,就连风雪都在他们脚下极速的向后退去。
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敢坐飞机的陆怀恩,现在却踩着一把长剑在半空中飞。他全身的每一寸都紧绷起来,不敢挪动脚步丝毫,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慎自己会从掉落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的情绪稍稍有些平缓,闭着眼睛的他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看的一眼,他很确定长剑是在高速飞行,他却一丝风都没有感受到,包括外面正在飘落的飞雪,也没有一片落在他的脸上。
好奇心慢慢战胜了恐惧,尝试着想要睁开眼睛,如此平常的一个动作,此刻却是千难万难。在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之后,两个眼皮中间终于又打开了一条缝隙,从这里他又一次看到了青岩,还是站在前方,一动未动。
“你究竟是什么人?”陆怀恩奓着胆子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修士”青岩头也没回的说。
修士!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将陆怀恩脑海中那些来自古书、小说的概念全都炸了出来。他也曾幻想过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帮能够飞天遁地、搬山移海的能人异士,可打心底告诉自己那些不过都是古书上杜撰出来的东西。此刻他脚踏飞剑,再听到这个称呼,一瞬间那些幻想全部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让他久久不能呼吸。
“你要带我去哪里?”
既然修士真的存在,那他们躲在哪里,对方是不是要把自己带去修士生活的地方,是高山深林,荒漠戈壁,还是孤岛海滩,想来应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否则也不会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
“天玄”
又是两个字,刚才他还能靠着古书脑补出来一些东西,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地名,对他来说真的就和没听说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找我?”
又一个问题脱口而出,这恐怕是陆怀恩二十二年生命里和陌生人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萦绕在他心头,又没有留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观察、思考,只能从对方那里得到消息。
听他这么问,青岩第一次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的小腹,就是之前他被摸过的地方,反问一句“你不知道?”
陆怀恩摇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你已经是修士,这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青岩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云峰之间,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极为忌惮。
青岩的话似乎回答了陆怀恩刚才的问题,实际却让他更加疑惑。‘修士’这个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可以百分百肯定的说,青岩就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修士。自己也从没有进行过什么修炼,怎么可能成为修士。退一步说,就算是他真的是什么修士,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去哪里,最后的机会又是什么意思。
新的疑惑和旧的困扰交织在一起,陆怀恩难以从中理出思绪。看着青岩,要想弄明白,恐怕还要问他,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青岩竟然主动说话了。
“到了!”
伴随着这两个字,长剑剑尖下压,划破周围的风雪,直奔下方不远处的高山飞去。
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被压在了陆怀恩的胸中,眼皮间的那条缝隙再次消失,双脚全力站在长剑上,不敢动弹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陆怀恩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就在他以为自己掉了下去的时候,又落在了什么上面。落下去的地方并不平坦,加上他的腿早已崩的僵硬,一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阿弥陀佛,青道友,你们来了,一路可还顺利?”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怎么这里还有其他人?陆怀恩摸了摸屁股下面像是冰冷的地面,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确实坐在了地上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去,就看到青岩正冲着一个大和尚点头,和尚身旁还站着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道,看上去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那个和尚。
“青道友,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和尚抬头看了看天,声音和刚才说话的人一模一样。
“他筑基了。”青岩指了指陆怀恩。
“哦?那可要恭喜这位小道友了。”大和尚转头看向陆怀恩“苍蓝灵气如此稀薄,还能在这般年纪完成筑基,小友当是旷世奇才,未来不可限量,阿弥陀佛!”
陆怀恩完全不知道和尚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和尚对自己说话,非常尴尬的咧了咧嘴。
“星路怎么样?”青岩问和尚。
“我刚才查看了一下,应该还能用,只是再拖下去随时有可能崩溃。”和尚看着前方不远处说。
“开始吧!”
青岩、和尚两个人同时忙活起来,一旁的老道只是看着,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陆怀恩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从他目所能及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山顶,呼呼的山风夹杂着雪花吹在他身上,这要是放在以前恐怕他早已打起了寒颤,事后少不了又是大病一场。不知今天是不是过于震惊,就连寒冷的感觉都轻了许多,只有怀里的小猫又用力向里拱了拱。
整个山顶光秃秃的,除了那十二根高低不同的石柱,十二根石柱正好围城一个圈,就在前方不远处。青岩两人正对着十二根石柱比比划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随后就看到石柱一根一根的竟然发出淡淡的微光,在这夜色下显得极为扎眼、诡异。眼看十二根石柱全都亮了起来,十二道光芒渐渐连城一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发光的圆圈。最后青岩从怀里掏出来一件圆形的东西,手腕一抖,那东西飞进了光圈之中,在光圈里急速变大,看起来像是一个放大了几十倍的铜镜,又像是电影里巨人吃饭用的盘子。
一切准备妥当,大和尚回身看着陆怀恩这边“两位小友,还请过来,我们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