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亥时,寂寥之际,忘忧酒馆灯火阑珊。
“该来人了,却不见声迹。”柏梦轻弹手指,对着桌前铜镜细细看起来,抚上那绝美容颜。
“又想起那烦心事,想独个静静都不行。”
“若不识他们便好,哪来凭多的事。”
风吹开了门,迎面一道冷气卷来,吹翻了本依放椅子上的书册。
“倒有点本事。”她惰懒道,才起了身。
大门再闭上,腊黄烛灯下,茶桌却兀然坐了一人,孩童模样,衣着是细腻绸缎布,长的白嫩喜人。
“啧,还是个弟弟,长的也好看,比五大三粗的家伙好看多了。”柏梦不禁笑道。
“谁弟弟呢?你应称我哥哥,懂?妹妹!”小屁孩把肥嫩脸颊一鼓,眼睛一瞪,活像只河豚。
“小小只,脾气反而大,姐姐不与你这小孩计较,不过在姐姐这儿,就要乖,不然打屁屁。”柏梦眉眼如画,食指在掌心打转。
“切,爷不与你这小女子计较,快给爷上吃的,饿死了。”
“弟弟,姐姐这不卖吃的,不过这酒可否?”柏梦幽然拿出一淡白酒壶,酒香醇幽。
“唔,香!这酒嘛,也可。”
“要满杯!”
“都依你。”
无色的液体涌入他体内,烧炙着,须弥间,小孩浅黑眉毛化为冰雪色,体内灼热感同时散去。
“嗝!”
“这样就饱了呀,真是可可爱爱。”
酒杯掷桌,香气蔓延。
“听说天山出圣人,三岁能写诗著文,五岁便筋骨通达,练出罡气,八岁便被皇室拜为小国师,都说他天才,我却不以为然。”
“你说啥?”小孩淡淡眉毛一皱,竟有一丝威严。
“感叹罢了,生得便尊为圣,乃古今第一,但那家人之爱,友朋之欢怕是未曾有个半分,生是如此,不足十岁的小人儿,无依无伴,无疼无爱,怎说个不可怜,你细细看,是吧?”
杯具破碎,一时无言。
柏梦望去,他眼神通透,完全不似个八岁小孩,便怡然一笑,她却觉得这孩子倒更可爱了。
“生气?”
“你是故意的,今日不是你请我这酒,你要死。”
柏梦掩不住笑意,看了看窗外的漆黑:“你看这夜,虽沉寂空旷,却谁都见过,只是屋里见的小,屋外见的大,总归而言,我们见到的夜一般无二,不论万里。”
他是聪明,又是机灵。
“你说的有理,我不杀你。”他好奇看的看了一眼柏梦,觉得她此刻全身罩着一层雾,娴静的望向窗外云月。
他觉得神奇,于是也学着柏梦的样子,站在窗边,想那雾气漫身。
“看起来挺简单啊,我怎么不行?”他瞪眼道。
“勿要急躁。”
“哼!”
“见那枯树,它本该死。”柏梦道。
“你骗我,我见不着!”
“心中有,便有了,非要亲眼所见。”
“就算有,怎么不把它铲了,留着作甚。”
“它偏死不了,春雨,便长出嫩芽,然后枯了,夏雨,又长,再枯了,秋冬皆如此。”
“你说,奇不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