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冷尤寒的宿舍里。
冷尤寒双腿弯曲,查看着裴盛德的伤势,云剑站在一旁,看着似乎看起来懂医术的冷尤寒,也并没有走,冷尤寒也没有送客。
数息后,冷尤寒身体微颤,但很是平静的站了起来。
云剑看着冷尤寒,道:“他怎么样了?”如果是平常,以云剑的身份,自然不会管一个肉店屠夫的死活,可冷尤寒虽然实力弱小,举止间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这股气息虽然很淡,但却给了云剑巨大的压抑感。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九岁孩子身上居然会散发如此强大的气息,要知道,冷尤寒的修为不过尊师,想要以气息扰乱一个尊王强者的节奏,那是何等的荒唐。
为了打破这样的气氛,云剑先开口了,一开口,便找了冷尤寒当下最重视的话题。
冷尤寒并没有开口,而是摇了摇头,走到窗前,看着宗里稀稀疏疏的人群,眼中有些茫然。
云剑眉头一皱,道:“他到底怎么了?”
“死了。”
声音很平淡,云剑的眼神甚至都没有因为冷尤寒说出的这两个字有半分变化,但冷尤寒,却似乎眼神更加空洞了。
开玩笑,被郭宗儒全力一脚击中心腑,再加上拖了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云剑现在已经二十五六了,这些年他经历了许多,生死在他的世界里已经不算什么,但冷尤寒不同。
对,他的年龄是大,他的经历更为广泛,但前世的他在修炼上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生死自然经历过,但却只见过恶人死,从没有见过无辜的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被人重伤致死。
他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云剑皱了皱眉,这位新晋月夜,怎么给他一种极其老成的感觉,在他眼里,修炼者的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谁的拳头大谁就做主,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变过。甚至在他云剑的手中,也沾过不少无辜好人的鲜血,这,在他看来,很正常,甚至如吃饭喝水一般常见。
冷尤寒木然间,忽然问道:“云兄,你怎么会出现在坊市?”
这是冷尤寒早就想要问的,云剑身居高位,这次闹剧的主角不过是一个肉店屠夫,另一方虽然是天星商会的管家,但也用不着云剑亲自到来,执法堂随便出一支队伍就行了,哪怕现在内门弟子全都不在宗里,外门中,还有不少好手啊。
更重要的是,云剑身为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前线吗?
云剑听到冷尤寒的疑问,笑了笑,“我当然不是去坊市作为执法堂执法的,只是路过,听到了郭宗儒对月夜的蔑视我才进去的。”
云剑的话很诚实,冷尤寒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清楚了。
月夜身份,是每个月夜最珍视的身份,比内门弟子前三的身份还要珍视,这个身份象征着极大的地位以及靠山,云剑虽然现在不太需要这个身份了,但也看不过别人对此身份的蔑视。
“当然了,你这个家伙,也是让我进去的原因之一。”
冷尤寒有些愕然的看着云剑,笑了笑:“我还能让云兄你好奇吗?”
冷尤寒这一笑,身上的那股气息瞬间弱了下去,云剑顿时感到身上一轻,看着冷尤寒的眼神越来越惊奇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在冷尤寒跟前,冷尤寒竟然似乎忽略了自己身上位月夜如此年轻啊。”说着,云剑冲冷尤寒眨眨眼睛,反正他在冷尤寒面前冷尤寒又无视自己的气息,还不如把自己弄的更人性化一些。
果然,冷尤寒看着云剑向自己眨眼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剑这样的人物向自己眨眼睛多少有一些……呃,怪异之感。
冷尤寒实在想不出词了,只能这样形容了。
云剑感受到冷尤寒身上那股气息因为这一笑后彻底消失了,也是笑笑,但却听冷尤寒忽然问道:“云兄,那个……”
冷尤寒看着云剑,有些犹豫。
云剑听着冷尤寒有些迟疑的声音,笑着道:“别拘束,你也是一名月夜,论身份可并不弱于我,想问啥就问吧。”
冷尤寒笑了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咋就成了潮海阁的月夜之一了,你可别管我的月夜身份,没多大用的。”
云剑听到冷尤寒此话,却是大笑起来,边笑还拍了拍冷尤寒的右膀:“感情你这家伙也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月夜了,那就更没啥了,现任的十大月夜中,就你我两个是这样的情况,隐身处那位妇人谁也搞不懂!”
冷尤寒有些愕然,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云剑也是一个“懵”人啊。
冷尤寒并没有想着问云剑那位妇人是谁,光听云剑对妇人这称呼他便清楚,云剑恐怕也不知道那位妇人是谁。
他看着云剑,继续问出了自己刚才迟疑没有说完的问题:“云兄,你不是一直呆在前线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云剑听到冷尤寒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迟疑的看了一眼冷尤寒。
冷尤寒见状连忙道:“云兄,如果实在不能说,我也不勉强。”
笑话,冷尤寒与云剑刚刚才相识,冷尤寒凭什么问人家如此机密的问题,关于前线的事,冷尤寒之所以有此一问,不仅是因为担心董晋,还有一个原因,当时董晋准备开赴前线时曾经对冷尤寒说过那些灵兽的凶残,吃人不眨眼什么什么的。想到这里,冷尤寒瞥了一眼躺在自己床上,浑身血淋淋的裴盛德。如果不是因为冷尤寒见到一个无辜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死去,恐怕自己都要忘了兽潮中最容易死亡的百姓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