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宁一阵寻思后,改变了主意,说道:“这本功法出自一个叫四象宗的宗门,按说非宗门弟子不能修炼,不过这只是一本最普通的功法,祝神医如果想修炼也是可以的,这种大路货宗门是不会管的,只要你不打着宗门弟子的幌子招摇撞骗就行。但是有一点,千万别让他人知道。”
“四象宗?你是这个宗门的弟子?”无忧问道。
“我还不够资格。”柳玉宁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黯淡。
她踱步到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当她转过身后,继续说道:“我的十世祖曾在四象宗做外门弟子,这功法是他老人家传下来的。据说十世祖活了一百四十多岁,但他资质一般,终其一生也没有进入内门,最终选择到世俗界颐养天年。”
既然祝神医祖孙二人知道这是本功法,她家族的一些秘辛,她索性也不隐瞒了。
“世俗界……原来他们是这么称呼我们的。”
柳玉宁眨了眨眼睛,道:“世俗界是我随便叫的名字。我们杞国灵气匮乏,修玄者都聚集在人迹罕至的名川大山,普通人难以涉足,但在有些灵气充足的国家,修玄者和普通人混居,也就不分什么世俗界了。”
无忧点头会意,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益州城还有其他修玄者吗?”
“我不敢肯定说没有,但即使有,也是像我这样,隐藏起来。我从未在外显露过我修玄者的身份,即使在家族内,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外人会知道我家有功法,况且爷爷房中的功法也只是复本,要不然,家里多少会做些防范的。”
“怪不得我那么容易就得手了。”无忧道。
“不问自取是为偷,若是寻常盗贼,我早就将他打残了。”柳玉宁慢悠悠说道。
“那倒不一定,有些情况下,不问自取也可视为抢。”无忧像是评价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柳玉宁瞪大了眼睛,这祝神医的脸皮有点厚啊,她把手捏得咯吱作响:“修玄者体魄远非普通人可比,我还特意到武馆学武来做掩饰。益州城最大的武馆,除了馆主张教头之外,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看不出来吧?”
无忧咳嗽了一下,赶紧转换话题道:“柳姑娘既然有修炼资质,为什么不去四象宗呢?是为了照顾弟弟吗?”
“我何尝不想呢,十世祖的遗愿就是希望后代子孙有人能够重回四象宗,进入内门。可我弟弟一直命悬一线,我爷爷年事已高,父母也都身体不好,家里总得有人主持大局。另外我还有个担心,即使去了四象宗,他们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这是为什么?”
“宗门招收弟子是要看资质的,四象宗是个大宗门,对资质的要求绝不会低。我们柳家十代人只出了我一个有资质的,要说我的资质多好,你信吗?”
“这么说,资质和遗传有关系吗?”
“这就不知道了。”柳玉宁摇了摇头。
“所以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至少,你能治好我爷爷,比很多人都厉害。”无忧微微一笑,说道。
“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柳玉宁心里暖暖的,不知为何,这个祝神医虽然第一次见,但让她感觉很放心,今天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未和别人说过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这件事,她在来石滩镇的路上就一直在考虑,此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决定了,如今弟弟的病眼看就好,不需要我照顾,我打算去试一次,看看能否拜入宗门。”柳玉宁清越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这个时候应该说,祝你成功?”
“祝神医,你一起去试试吗?”柳玉宁没有理会无忧的插科打诨,而是问道。
“这……我修炼下去的话,是不是也能像柳姑娘这样厉害?”无忧自然是想继续修炼的,只是拜入宗门这样的事,他还从未考虑过,不,他是从未想到过,毕竟他对宗门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对厉害这个词的认识有偏差,我从九岁修炼到十七岁,现在是灵动中期,作为修玄者来说只是刚入门而已。”
“修炼八年才刚入门?!”
“无人指点,也没有灵草辅助,能修炼到这种程度不错了。要想在修炼上有所成就,必须拜入宗门才行,靠自己闷头修炼,太难了!”
“那宗门在哪里?你因为要照顾弟弟和家里,没有拜入宗门,莫非宗门离这里很远?”无忧皱眉问道。
柳玉宁瞥了一眼魏老头,她知道无忧的顾虑,正如她一开始为弟弟选择留在家里一样。
“很远很远……我们杞国是个凡人国度,虽说有大大小小将近十个宗门,但都远离世俗界,离这里最近的也有五千里以上,四象宗离得更远,据我的十世祖说,有一万三千多里。而且一旦拜入宗门,则与俗世两隔,与亲人见一面都不容易。”
无忧陷入了沉吟,转头看着窗外院子里吃着干草的老马和咬着自己尾巴打转的黄犬。和爷爷分开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只是修炼的事情,他总觉得不能就这么不管……
“哼,我还没老到需要你照顾的份上,想干什么就大胆去干,别婆婆妈妈的!”这时,魏老头不屑的声音响起。
“爷爷老当益壮,是爷爷照顾我才对。”无忧笑道,但他还是没有匆匆决定,“柳姑娘,事出突然,我无法马上回答你,此事有没有期限?请让我考虑一下。”
柳玉宁欠了欠身道:“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们杞国有三座大城,各宗门在此设立驿所,定期招收弟子,最近的一座城是蜀州城,距离我们三千多里。今年的日子快到了,我准备一个月后从家里出发,正好趁这段时间观察一下我弟弟的恢复情况,你若有了决定,就在一个月内去找我吧。”
“好!”无忧郑重道。
“表情不用这么凝重,说不定我们去了很快就能回来呢。”柳玉宁打趣道。
“柳姑娘,你到底想让我去还是不想让我去?”
“好了,不开玩笑,我们这个年纪,恐怕宗门不会太愿意要,起步太晚,根基没打好。但我们杞国能修炼的人太少,既然我们有资质,就有可能被某个宗门看中,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哪怕进入个小宗门也行。”柳玉宁道。
“修炼与年龄还有关系?那几岁开始修炼才不算晚呢?”
“当然有关,十岁之前吧,越早越好。在一些大城,习武者的圈子都知道宗门的事,很多父母会在孩子十岁左右的时候,把他们送到宗门驿所进行资质测试。若能拜入宗门,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从柳玉宁的话中,无忧还推测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如果想去宗门驿所,自己去也是可以的,不过柳玉宁的门路多,如果决定去,显然还是和她一起更好。
爷爷常说他以前是个厉害的武者,宗门驿所的事,他有没有听说过呢……
想到这里,无忧哭丧着脸道:“爷爷,我感觉被耽误了。”
魏老头将烟杆在柜角上磕了两下,慢悠悠倒出烟嘴里面的灰烬,没有理会无忧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