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中的火焰愈发的高涨。
刘海之间偶然飘动间流露出的火,在全身炎衣的包裹下是如此的不起眼。
但是,透过这只眼睛。
可以看得清世间万物。
仿佛一切都由点与线构成一般。
看得见。
即将被割裂的“线”。
侧身。
犹如灵动的鱼儿一般翻涌。
“线”贴着皮肤出现在空中。
笔直。
比火车的轨道还要规整,没有一丝一毫弧线的从身前延续到身后。
与此同时,数百数千的“线”自虚无中显现,以跨越了时间的速度在名为空间的画卷上留下一道道名为优美的光影。
宛如数千万的花瓣在空中飘摇。
宛如数千万的浪花在海中起舞。
仿佛有一只构筑万物的七彩画笔,被仙女司掌于手,绘出那凡人难以媲及的绚烂画卷。
会死——
他看到了无情的网笼罩住他的身体,然后再惯性的坠落下化为了肉块与血水的未来。
于是他咬牙,化守为攻,将火焰压入剑中,一剑挥出。
火焰缭过她的发丝。
她撩动发丝,想道。
愿作者不是西尾老贼。
不然的话她说不定会组成一个秃头者联盟。
然后自己第一个成为光之美少女,摆脱秃头少女,从而引发内战——
在那思维发散的刹那之中。
身体上突然传来了冲击感。
准确意义上来说,是脸上。
痛苦地感觉在身体接触大地之后才依稀传来。
啊……被物理意义上打脸了啊。
不。
这是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打脸。
女主角里有我这么惨的吗?
好像有诶。
友利奈绪好像是被打过脸(物理)的女主角诶……
但是她说话那么欠,被打也是正常啦,我呢——
好像也很欠耶……
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啊……话说回来我的脸还破相了,这真的是够惨的了,希望我不是动漫漫画女主角,一定要是小说,一定要是小说。
就算是西尾老贼的小说也行,我宁愿变成秃头少女组建秃头者联盟成为光之美少女摆脱秃头少女引发内战。
先起来——啊,我的腰……
腰扭了,好疼……感觉我能评估最惨女主角的样子了。
一般而言只有老爷爷老奶奶的角色才会扭腰吧?
总感觉我好像变成某只紫妈了。
话说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妮诺躺在坑洞中,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用剑,喷涌出向后爆发的火炎。
然后以此作为推动力。
上前打断了她的势。
即时感太强了不知从何处开始吐槽。
不过没有选择斩击,而是选择拳击或者说撞击拉开了距离。
明智的做法。
否则的话绝对要把他的手经挑断。
近身战之中有着绝对的优势。
数次的交锋让她明白了对方的剑术只是花架子。
只是凭借着出众的「眼力」、「腕力」与「爆发力」强撑着而已。
但是拉远距离也不代表着缩小了差距。
她的御剑术不会因为将所有的剑合而为一而消失。
倒不如说,刚刚那些割裂空间的剑痕。
本就是御剑术升级的体现。
——但是,除非他有着能抹平这份差距的招式。
妮诺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放松开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
好歹还是人类嘛……
被那种东西打中的话,我可接不下来。
天上燃起了第二个太阳。
宛如坠落般越来越庞大。
空气在变得灼热。
光线已经达到伤害的级别。
灼热不可抑制的伤害着地表的万物。
树叶蜷缩。
干枯的残渣燃起了火苗。
河水中升腾起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那分散的光与热让她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即便是自己,这副人类的孱弱身躯依然是弱点呐——虽说如此,直视着这种东西,如果是常人的话,此刻视网膜已经被灼烧的脱落了吧。——倒不如说,别说是视网膜,能在这种灼热的环境下呼吸,都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他双手高举七炎剑,仿若即将降下审判的神灵般高声呼唤七魄之名。
“一曰屍狗”
眼中流出娟娟血泪,燃起炎,融入剑中。
他的声音愈发的高昂,愈发的嘹亮。
“二曰伏矢”
“三曰雀阴”
“四曰吞贼”
“五曰非毒”
“六曰除秽”
“七曰臭肺”
将那喜、怒、哀、惧、爱、恶、欲全部放于火炎之中焚烤,化为燃烧的柴薪。
他的面容愈发的苍白。
但与此同时那火炎却愈发的高涨。
他用眼神锁定了落于尘间的魔女。
所有的意志归于统一,目光华为了从未有过的尖锐勇往直前。
“此乃三昧七炎,燃尽天上天下一切罪孽熊熊不灭之圣炎。”
上指于天,下指于地。
此诚乃贯穿天地之炎柱。
此诚乃灵魂负行之沉重。
魔女面容平静,感受着炽热的狂乱之风:“这就是你的正确?燃尽一切的喜、怒、哀、惧、爱、恶、欲,消除一切的冲动与欲望,便是你所渴望的?”
仙人露出了‘这怎么可能’的可笑,却又温柔的表情。
“利己的人最先灭亡。他自己活着,并且为自己而生活。如果他的这个‘我’被损坏了,那他就无法生存了。”
妮诺表情夸张的叹了口气,捂着腰站起身来:“你是想说力量不是一切吗?你说这个谁懂啊?”
“世上最大的悲剧,就是停止斗争。”
那真的是在对话吗?
不,根本不是这样。
这只是单纯的在吟唱。
那双眼渐渐地变得[空]了起来。
就宛如妮诺的双眼。
他那额中的火愈发的凝实,滴溜溜的旋转了起来,带起宛若龙卷般的气浪。
“我愿意为了人类的解放而奋斗,哪怕是将一切都赌在暴风雨中所诞生的——”
“住手——”
“——”
突兀的。
有一个不和谐的音色打破了歌剧般的咏唱。
那是一声拼尽全力的呐喊。
带着嘶声力竭的悲伤。
“任何人都无权糟蹋自己的健康。”
火焰形成了绝美的人形。
[她]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仙人的面颊。
但是仙人抬起头来,直视着她。
“人活着,不应该追求生命的长度,而应该追求生命的质量。”
于是,[火]的手、臂,脸颊如尘埃般飘散,[她]最终,也只能用阴郁而又哀伤的目光注视着仙人。
仙人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她才不会配合着我说这么温柔的话,她只会说你想变成钢铁的话,还需要一盆冰水。”
“一直都是两种意义上很冷的双关语啊……哈哈……”
仙人看着如同蜕下的皮般飘散而去的尘埃。
最终还是羽化成仙。
伴随着一滴尚未流淌而出,便被蒸发的泪水。
他的神情彻底抹除了温柔。
唯有冷硬于灼热留与敌方。
“妖女,为民除害之时以至——”
“看戏不付票就要被这么打吗?放在现代看我不讹死你。”妮诺吐槽着,挥剑护出三尺剑围。
如果能早两分钟用出这副姿态的话我是会很高兴的……
但是现在怎么说呢,冲动下去了吧……
浪漫啊兴奋啊什么的就像贤者时间一样不存在了呢。
不玩了。
在挥动那剑的一瞬间。
大地下陷。
漂浮于空中的烟尘同大地一起被蹂躏成密不可分的彼此。
废墟坑洞与不平的岩石被压成几尽光滑的平面。
而她所站立的坑洞,则化为了平坦之中唯一高高在上的矮墩。
指剑于天。
仙人将剑刺入头顶之上的火球。
抿唇露出一个绝对算不上善意的笑容。
双肩发力。
就仿佛全力拉动货物的工人那般。
竭尽全力的将太阳——拉入凡间。
煌煌天威从天端坠落。
光是以肉眼目睹,都让人心生畏惧,当那太阳震动的一刹那,整个天地都随之想起了响彻云霄的怒吼。
仿若天庭下达的审判。
在这异象之中,[常识]失去了固若金汤而又薄如蝉翼的防护。
大地上的碎屑反常的升起。
光在剧烈的灼热之中反而暧昧的失去了,天地之间化为一片黑暗。
雷电焦躁不安的被太阳所吸收,化为其的一部分,以雷蛇之姿缠绕于太阳之上。
“没有关系,无需畏惧。为自己的强运喝彩即可;吾之真名于此宣告,聆听即可;仰望吾之光辉即可——”
妮诺伸开双臂,仿若拥抱整个世界那般傲然吟出自己的真名。
自信的光盖过了天上的太阳。
“吾名为妮娅·珂菈丝内·安德华菈诺特·林·珂萝薇娅·德菈芙诺·优·伊芙诺——!”
她以那充满了战意,丝毫没有柔情的温柔,对着淹没于废墟之中的少女,与以光辉万丈的背影。
“什——”
仙人的思维宛如卡入了石子的齿轮般骤停。
那里有一个什么存在于那里。
无论是从哪方面的感知,那个所谓的什么指的就是——
人类。
即便呼吸已经充满了炽热且极其微弱、即便身躯大半被烟尘与草石沙土所形成的的废墟所淹没。
但那个人类依然顽强地保持着自己人类的身份,没有化作尸体。
而自己现在——
正在斩妖除魔?
“……”
无法思考。
无法决断。
愚钝的智慧与那前额的火瞳告诉他。
正义的仙人并非必胜的。
自己惟一的胜机便是这耗尽自己一切所燃起的火球。
她的傲慢让她选择了抵抗而非逃亡。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而这样的选择有什么难度呢?
她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血海深仇,未来也必然会创造出更多的血海——而她的身侧,不过是区区为一的数字而已。
用现在唯一的善能够抵消过去与未来的恶吗?
虽然场合有些不太对。
但他似乎想起了他那些愚蠢的同学们。
所以结论浮上了心头,当然是不行的,善恶与幸福互相加减都不等于零。
自己也是放弃了过去与现在,奢求抓住唯一未来的现在过去放逐者。
数字一和无限的数字哪个更加重要?
现在与未来那个更加重要?
——回答仅有一个。
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
——回答仅有一个。
明明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啊——
——回答仅有一个!
但是——
但是啊……
自己的智慧却无法说服自己的愚蠢。
他失去了仙的淡然。
失去了正义的肃然。
真是可笑啊。
无论怎样。
似乎这份焦躁的形象都摆脱不了的样子啊。
明明仙人不该如此的。
粗暴的的撕扯着身体上燃起的炎衣。
即便是血液连同皮肉都被扣下也无济于事。
那自血液燃起的火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剥离。
他痛苦的发出了撕鸣声。
但是即便是能用指尖推出悬崖边的石球,在惯性与重力之下,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阻挡,也只会被碾为齑粉。
真可笑啊。
事到如今却不可思议的不再理会那些嘈杂的想法,只是一味的想着。
要救下那孩子。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明明如此的无能为力。
明明如此的无能为力。
痛苦,悔恨。
我是如此的愚蠢。
作茧自缚到这种程度——
已经干竭的眼眶再度涌现出的泪水。
从那干竭的身躯中再度涌现的感情汇聚滴落在那无力的双手上。
“拜托了……救救我……”
但是没有人会救他了。
因为他自己拒绝了唯一会帮助他的人。
这是……需要偿还的代价吗……?
但那泪水仿佛唤醒了奇迹,冰蓝的剑锋突然泄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依附于之上的火焰被冻结成凝固的形状。
寒冷顺着骨与心脏,熄灭了仙人血液中的火炎。
很痛。
但是伴随着痛苦。
他感受到了。
一股冰冷而又疯狂的意志。
这是……
一个故事。
那个意志说道。
“Don't let killing cover your eyes——”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他看着那宛如骸骨,身披战甲,行如野兽的骑士,祈求的说道:“能帮帮我吗……那个孩子是无罪的。”
“只要你不被疯狂侵蚀。”
冰寒的世界,狂风的呼啸。
在这宛如生命禁区的领土中,传来了如同神谕般声势浩大,宛若雪崩的回应。
“感激……不尽。”
万幸,这不是真正的冰山与深渊。这雪山之中呼啸而过的风中飘荡着缥缈的灰烬,面前的冻土之上,尚有一份即将燃尽的篝火。
伤痕累累的仙人伸出手。
为这份即将燃尽的篝火注入了一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