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岛上热火朝天,一船一船的物资不断地从西极岛南部的山区运进来,金铁矿,煤矿,木材和灵石。
码头附近的海湾地上一艘艘舰船的巨大骨木已经竖了起来,其中一艘已经完工了,正在做首航的准备。这些舰船的造型极为的怪异,与之前南灵宗宽大的平底船不同,这些舰船极为的狭长,如一条条海蛇一般,甲板上则树立着五组桅杆,比一般的商船多了两组。
如此不平稳的骨架设计,似乎只要海风一大,便会被刮个船倾人亡。
“爹,这船不覆盖铁甲,造型又如此不平稳,打起仗来,真的有用吗?”郭关关问到郭巨。
“这只是第一批船,后面还有真正的铁甲舰,装备的大弩比西极城的箭射得更远,威力更大,我估摸着一年之后,我们就可以从海陆夹攻,拿下西极城,到时候再沿着海岸线和铁索山脉北上,一直打到凛北城,和北海冰原相接!”郭**中万丈豪情涌出,遥想着北海的风光。
郭关关鄙夷地看了一眼说道:“爹,北边可是有一个巨灵宗啊!你确定咱们这点人打得过那些山里面的老头子?”
“巨灵宗里面的老头子再厉害,他们也不是神仙呀!他们画符要符纸,要笔墨,他们炼丹要药草,炼器要金铁,这些东西都不是凭空来的,不是还得靠咱们这些俗人。只要咱们能按时纳贡,他们巨灵宗根本不在乎城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哦!我还以为那些老头子都是什么和善之辈,会看不惯你们这些土匪头子呢!”
一听到女儿郭关关这么说自己,郭巨不乐意了,呵斥道:“女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咱们只是劫富济贫的侠盗,可不是外海那些贼寇,什么人都抢,什么人都杀!”
“您可就拉倒吧!大伯,二伯,你就是土匪头子!还有那个从没露过脸的转轮王就是土匪头子的头子!别不服气!”
“疯丫头,不要乱说话,说你大伯二伯都没事,不要乱说转轮王!”郭巨轻声嗔怒道。
“那个家伙又没有露过面,有什么好害怕的?”郭关关从小娇生惯养,自然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中。
“我也没见过他的真人,但是你师公一直叮嘱我,这转轮王喜怒无常,嗜杀成性,让我小心谨慎,所以你也不要不知天高地厚,知道了吗!”郭巨也展现了他作为一个人,心有畏惧的一面。
“这转轮王也不知道长什么样,或许是个七老八十,马上就要入土的老头子吧?”嘴上满不在乎,郭关关心里还是默默记住了她爹说的话。
“这一代的转轮王跟你师公他们是一辈的人,估摸着六七十岁吧,有一个儿子,二十来岁,一个酒肉和尚,一直是代为传信的,不过也不知真儿子还是假儿子。”
“酒肉和尚?檀宗的和尚不是不准吃肉喝酒吗?”郭关关琢磨道。
“那小子是个异类,看他样子应该是望海寺的和尚,不是什么小庙里的,我估计转轮王把他送进望海寺是为了隐藏身份,甚至是做卧底。”郭巨想到那年轻和尚放浪形骸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会不会……会不会转轮王就是望海寺里的和尚,然后收了这个小和尚当传信的呢?”
“也有这种可能性吧。不过天高皇帝远的,转轮大王一直藏身北边,反正也管不到很多事情,不招惹他就行。倒是那个小胖子,我最近忙着造船的事,没空去找他。你在他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他来的那个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南海?”
郭关关翻了一个白眼,嗔怒道:“那个胖子呀,傻头傻脑的,干活挺卖力的,我跟他打了好几架,什么也不没问出来。反正他力大如牛,全身灵气充沛,但没学什么整套的拳法剑法什么的,只会用蛮力,每次都是一招完事。”
“他天赋只是一方面,他所研习的内息功法更是高深,他说他来的岛上有一个佛寺,但是我看他的灵气波动没有丝毫檀宗的意味在里面,所以他是另有高人教导,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归仙翁了。只是依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杂的很,有道宗的飘忽如风,又有中州的浩然正气和南海的霸道在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问过你大伯,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事实上,李砚最早所学的是枯木的檀宗心法,但是檀宗讲究心定心安,李砚内心浮躁,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真意,最后便随了归老头学习一门极为霸道的心法——大风歌,到了后来,归老头越教越起劲,一股脑地将一堆聚气运气的心法交给了李砚,这也导致了郭巨什么都没看出来。
“爹,你说要是教他一些剑法之类的,这胖子会有多强啊?”几日里,郭关关一直利用自身灵动的身法戏耍着李砚,让他如同一头蛮牛一样,空有一身力气,却无用武之地。
“嗯,这小子我一直想让他当我徒弟,他却一直不肯回答,不知道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望海寺那边也没什么消息,从外海来的那些和尚,修为都是一般,影响不了大局。此间的事情结束后,你就去北陇国吧!别跟我待在这贼窝里了。”先前,郭关关的一番话,郭巨面上是不在乎,心里却是起了波澜。自己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没有母亲的照顾,现在也快跟个糙汉子一般了。
这么一说,郭关关也不乐意了,撒娇道:“爹,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去什么南海呢!我就一辈子跟着你待在这!”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到处都是鱼腥味。你以后就随柳大师去北陇国吧,那里才是广袤富饶之地。这事没得商量,别跟我争了。”
父女二人站在海边望着冲刷着沙石的海浪,沉默了良久。
“老大,那艘长船要起航了,您要不要也上去看一看!”一个穿着皮甲的步卒跑了过来。
“走吧,咱们去看看这北陇国的长船跑得有多快。”父女二人一前一后往海湾地赶去。
海湾地附近聚集着一堆南灵宗的水手,一个个都是赶过来看稀奇的,谁也不明白这样的船怎么不会翻。
第一批登船的水手是从北陇国来,他们擅长于操控这种不稳定的长船,不至于在海上倾覆。
郭巨与郭关关父女二人也跟随上去。他们一踏上这长船,便感觉极为的不安稳,甲板摇晃得人都快站不住了。
不过北陇国的水手却是行走如常,熟练地挂起风帆,推出了船边的大桨。
水手们极为有技巧地操控着大桨在海面上轻点着,长船马上平定了许多。
五块巨大的风帆展开之后,长船慢慢加速驶出了海湾地。速度到了极致之时,都快接近一般的驽马了。
郭巨立在船头,真觉好个长风破浪,快意人生。
“好!往外海去。”
长船乘风破浪时,这一切便被西极城派出的探子给察觉到了。作为南灵宗水军的最大据点,上官家对这里监察的很严,因为对抗南灵宗,西极城首当其冲,一旦城破,上官家就绝对不会再是城主,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北边流离。
对于陆战,上官家并不畏惧,西极城固若金汤,还有望海寺那些不怕死的和尚的支持。海上则不然了,西极城是连接南海的重要港口,一旦被封锁,城中就损失了一半的利益,所以城内各大家族也建造了不少的铁甲舰用于保护航道,同时对于南灵宗船队的动向也非常的敏感。
南灵宗的长船一动,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西极城内,几大家族的人便会同望海寺护法堂的首席罗汉在城中心的白星塔讨论西极城防备一事。
“这长船应该是来自于北陇国。”上官家出面的是城主上官震,一张四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高大威猛,坐在席间也是堂堂正正,一身浩然正气,边上则站着他的侄子上官鸿。
“管他从哪来的,咱们难道还能去攻他北陇国?当务之急是怎样扩充咱们船队的力量。”说话是孙义泰的大儿子孙拓,自孙沩山一事发生以来,两家已是势同水火,所以言语中带着刻薄之意。
史家来的是代家主史一,史雁归的儿子,史家先前在海上损失惨重,被南灵宗拖走了不少的铁甲船,心中不忿,最近一直收购木材,建造新船。
他一番气话说道:“不如先下手为强得了,纠集临江城和连海城的船直接把那关山岛给占了得了,省得咱们以后下南海老是被些畜生骚扰。”
“呵呵,说得倒是容易,我看咱们北边那些人最多做到不背后捅刀子,一旦打起来,敲诈勒索这样的事可不会少干。”孙拓又是冷嘲热讽道。
上官震不置可否,无意跟孙家人争论,他有理有节地分析道:“以咱们一城之力,攻下了关山岛也是守不住的,无需费这个神,守城才是关键。不过我看他们建了那么多的长船,反而可能不是对付咱们的。这北陇的长船速度快,但是没什么防备之物,所以他们搞不好是为了偷袭北边的城池,毕竟北边的临江城和连海城容易对付。”
“上官城主所言非常有道理,不过咱们对于关山岛一直是虚实未知,得找一点人上去看看才行!”望海寺护法堂罗汉惠和说道。
“关山岛一直是一个村落一般的架构,岛上之人都是互相认识,防备也是森严,这些年来,咱们派了很多人上去,可没有一个能带着有用的消息回来。”史一回道。
“南灵宗虽说都是一群野蛮人,军备兵器也比不上咱们,但是内行法度还是相当严整的,底下的人不惜命,高位的人也敢带头冲!好几次他们劫船,都是头领身先士卒。”上官震也不避讳,心里想什么都说了出来。
“那又怎样,以前他们攻西极城不也是靠着底层的小兵士们往前送死,尸体都堆成山了。”孙拓继续呛声道。
“孙施主就不要说一些气话了,如今我们还是好好地商量怎样加强西极城海滨的防备,做好商队的护航才行。”惠和劝诫道。
孙拓大手一挥,大声回道:“那就召集其他家族都出点血,从炼器公会那配置更多强力的弓弩和重甲,同时从附近的村落里面多募集一点兵士,或者花大价钱从巨灵宗摩云城那里招人也行!”
“那这些事情就请三位自行商议,贫僧也会将这些消息传达惠通主持的!”说罢,惠和便出了白星塔,往城外去了。
“呵,老和尚,什么事都不干,每年吃咱们那么多钱粮,等到真有事的时候,又顶不上什么用。每一回南灵宗打过来了,这群和尚都是最后来收尸的!”孙拓一见惠和走了,嘴里开始喃喃骂道。
“孙老弟,少说几句吧!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加强军备上来。”上官震心想孙义泰死后,这孙家算是彻底完蛋了,孙拓这脾气就跟个市井无赖一般。
史一没有说话,南海蛮巨人,史家一直将他们藏在近海一个小岛上,除非西极城真的要被攻破了,不然史家绝对是不会把他们用在保卫西极城上的。
“行啊,那不得找个人把谢公鸡给叫过来,他们炼器公会可是掌握了不少的铁矿和煤矿。”
“鸿儿,你去请谢玄师过来。”上官震一城之主,自然是更会做人,找小卒子去请谢玄,虽然不是不可,但让未来的城主去则更能拉拢人心。
城中不准御剑飞行,上官鸿骑上一匹马往西极武府海滨赶去。
谢玄几日里依然为徒弟遗物丢了的事而烦躁,没干什么正事,在海边又立一块新的墓碑。
“谢玄师在否?”
上官鸿在站在门外恭敬地问候道。
“哦!上官贤侄,何事找老头啊?”
“我叔叔和孙家史家的人在白星塔商量加强西极城防备的事,请谢玄师过去相商!”
“加强军备?自己人都快打起来了,还加强军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