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岛上加强了戒备,郭巨狠狠地处罚了一批人,现在站岗巡逻的没有一个敢偷懒的,都是睁大了眼睛,兢兢业业,恪守本分。
李砚那日因为在船坞处救火时,特别地卖命,被郭巨提拔当了一个步卒。每日,他能分到更多的食物,而且不用整天的干活,有一段专门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
他早起之后,便来到了海边修炼雷轰诀。
此时的他运转气力,已经是收放自如,他一锤下去,波澜不惊,云淡风轻。整套功法演示完,似乎平平无奇,但其实是因为他已经将每一招的力量隐藏在了长锤之中,一旦爆发出来,即使是郭巨来扛一锤,也会被撼动。
郭关关自那夜在半梦半醒中见到李砚使出雷鹏鸟武魂后,便死死地跟在他边上,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啊?疯丫头。”郭巨修炼完雷轰诀后,盘坐在沙滩上,便开始运转大风歌,呼吸吐纳。
“你把那只海鹰再使出来给我看一看!”郭关关也盘坐在地上,不依不饶地纠缠着李砚。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修炼了,不要招惹我。”李砚大吸一口气,经脉中灵气运转了起来。
李砚油盐不进,郭关关也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她爹,问一问郭巨知不知道什么。
她去了岛中央的百鬼堂,那里是关山岛议事的地方,几日里,郭巨一直没有回宅子,可能呆在那里。
百鬼堂建在一处山坡上,是关山岛最高的地方,一栋白色的塔楼,可以俯瞰整个岛屿,也是岛上防御阵法的垓心。
“鲁大爷,我爹呢?”郭关关攀上石阶,只见百鬼堂内只有鲁川东一人,正在酌着一杯小酒。
“你爹去了冥山汇报这次的损失,我估计他要挨骂了。”鲁川东翘着二郎腿在百鬼堂代行各项实务。
“这跟我爹有啥关系啊,不都是底下那些人偷懒造成的。”
“管教不严。”
“那大爷你咋不去冥山挨大伯的骂呢!”
“你这小丫头!我就一个没事喝喝酒的糟老头子,南灵宗的事跟我有屁关系!”
“那大爷,你这知道一种头上有白毛的海鹰武魂吗?”郭关关问道。
“这武魂,鸟啊,猪啊,狗啊,多得去了,我哪知道什么呀!多看看书去。哎,以前就让你多看点书,长点见识,你就不听,喜欢玩……”鲁川东喝完酒之后,开始了说教,喋喋不休地念得郭关关只想翻白眼。
“算了吧,大爷,您自己继续喝酒吧,我去翻书了。”郭关关捂住耳朵跑出了门,往藏书阁去寻找关于武魂的图谱。
藏书阁就在百鬼堂不远处,是一座圆塔,里面陈列着各类的功法秘籍和一些地理图志。
南灵宗与西极岛北边的那些城池不同,这里的东西都不藏着掖着。藏书阁的秘籍只要是士卒就可以来翻阅,但是不可带出。
郭关关进了第一层,这一层便都是一些杂书,关于天文地理,历史纪元一类的书籍,
这一些书籍少有人看,大部分士卒都是为了功法秘籍而来的,他们有的是在聚气的边缘摸索着,寻找适合自己的聚气法门,有的则刚刚聚气成功,特意来学习一门功法的。
第一层没有人,现在大部分的人都在第二层,那里有最为基础的聚气法门和功法秘籍。郭关关找到了一本武魂图志,认真地翻看起每一页来。
书上第一卷最先介绍的是一些上古强者的武魂,第一个便是东夷岛檀宗创教人大日佛,他的武魂是金乌鸟,是一只三足的巨大乌鸦,烈火属性,再然后便是中州云来宗的开派宗师寒风子的武魂风枭,接着便是中州一些其他宗门的风云人物所拥有的武魂。这一卷中都是关于中州的,郭关关没有找到需要的讯息,甚至连长得相似的都没有。
第二卷到了南海诸国,介绍各国国主以及底下一些大家族的武魂。
“北陇国司空家族独角蟒,通体红鳞,头生独角,烈火属性……”郭关关嘴里轻轻念到,文字底下则是具体的图画。
“南陇国司徒家族黑蛟……”
“北燕国赵家白牛……”
“隋阳国宇文家族……雷鹏鸟……”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了!”郭关关兴奋地大叫起来。
二楼上的士卒都跑到了楼梯口,好奇地伸出头来:“小姐,怎么了?”
“滚!”郭关关一声咆哮,众人四散而逃。
郭关关拿着这卷书跑出了藏书阁,守阁的老头也只能看着她把书拿跑了。
“胖子!胖子!你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了!”郭关关激动地朝着沙滩上的李砚喊道。
这时候,郭巨刚好回来了,他叫着了郭关关:“关关,怎么了?大喊大叫的!”
“爹,我要跟这胖子打一架,你看好了啊!”郭关关长鞭一甩,杀向了李砚。
“诶!关关……”郭巨完全叫不住。
李砚也是一头雾水,他烦极了这个疯丫头。
郭关关一鞭子直接往李砚的脑袋上呼去,李砚则完全没有争斗之心,他只是奋力地往后退去。
不过,李砚修行很晚,以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治疗发狂的病症,最后只在归老头那学会了大风歌等一些聚气的心法和一拳风雷拳,身法什么的完全不会,于是一下子就被郭关关的鞭子给缠住了。
郭关关的鞭子像一条黑蛇一般撕咬着李砚,时而窜到左边,时而劈到李砚的脸上。
李砚则像一头笨拙的狗熊一样扭动着肥壮的身躯,不时地用长锤将郭关关的鞭子拨开。
“疯丫头,你有病!”李砚破口大骂道,不过他始终没有还手。
“胖子,你还手啊!你是不是怕打不过我,所以假装不还手。”郭关关继续以言语相激,想逼得李砚使出雷轰诀。
李砚依然没有出手的意思,一直在被动的挨打着,饶是他皮糙肉厚,脸上也已经有了两条血印子。
“喂,胖子,你再不出手,我可以就要下更重的手了。”郭关关心中也是充满了歉意,但是她下定了决心要把李砚的雷鹏鸟武魂激出来。
李砚见一味地避让,也不是一个办法,他使出了雷轰诀的第一式风雨欲来,长锤挥舞起来,罡风环绕着他的周身,将郭关关的鞭子震荡开来。
“哼,胖子,你终于还手了。”郭关关心中暗喜,李砚只要肯动手,接下来就总能将他的雷鹏鸟武魂激发出来。
郭巨在一旁看着也是惊讶,这套雷轰诀是改来给岛上一些耍棍的士卒使的,没想到到了李砚手里几天,就掌握得炉火纯青了,而且威力也更强了。
“这小子或许不是蠢,只是痴而已。”郭巨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的对决,同时以防出现意外,他心想:关关应该是心里有数的,只怕那小子发狂了。
李砚开始主动防守了,郭关关也加强了攻势,黑色的长鞭上附上一层灵火,一鞭一鞭地切割着李砚周身的障壁。
“胖子!你要是被打死了,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还手的!”
郭关关奋力一击,撕拉一声,长鞭上的棘刺直接将李砚的长锤削掉了一个角。
郭巨一看这郭关关下这么狠的手,顿时心里也毛了,准备将她的长鞭给没收了。
又是一鞭,李砚额头上那道疤被击中了,顿时他脑袋如同炸开了一般,一股要撕破一切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
瞬间,所有的灵气聚集在长锤之上,他一锤扬了出去,登时一声雷响,巨大的罡风向前涌了过去。
郭关关长鞭收回,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李砚紧接着一跃而起,高举着长锤,天空中又是一阵雷霆响起,巨大的雷鹏鸟振翅而下,鹰爪扑向了郭关关。
郭巨赶忙双刀一掷,两个黑水形成的圆盘盘旋在郭关关的头顶。
雷鹏鸟轰击之下,双刀震颤着盘旋而上,一刀一刀割裂着,李砚的攻势被瞬间瓦解了。
不过,此时的李砚已经近乎疯狂了,他如一个蛮熊一般,举着长锤冲了过来。
又是一锤砸了下来,不过此时郭巨已经到了郭关关的身旁,他抓住双刀一架,轰的一声,长锤被震断了,巨大的反弹力直接将李砚弹飞了出去,撞出了一个沙坑,不过郭巨整个人也被击退了好几步。
发了狂的李砚不屈不挠,赤手空拳又杀了过来。
郭巨双指一点,一团黑水击中了李砚的面目,把他砸昏了。
郭关关委屈地爬了起来,迎接着郭巨的怒目而对。
“爹!”郭关关红着脸戳着小手手,低着头不敢看郭巨。
“我要是不在边上,这一锤子下去,你就成肉酱了!”郭巨是怒火中烧,可是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也不敢发作。
“我错了,爹!我就是想……爹,你看到胖子使出的那只大鹰了吗?”
“我看见了。”
“爹,你知道那是啥吗?我就是为了逼他使出这一招!”郭关关此时一副我不告诉你的表情,似乎在炫耀着一般。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了,无论是谁都不要说,即使是鲁大爷,也不要跟他说,他一个酒疯子,嘴不牢靠!”郭巨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雷鹏鸟,但是他却比郭关关知道更多的信息,更多关于李砚身世的信息。
“爹,没想到这胖子竟然是隋阳国皇族!”郭关关想夺回郭巨手中的鞭子,却被郭巨给直接放进了玉佩之中。
“他可不止是隋阳国皇族那么简单啊!他爹才是令整个天下都震动的存在!”郭巨卖了一个关子。
“他爹?他爹不就是宇文家族的人吗?”郭关关不解,她以为宇文家的雷鹏鸟武魂只在父辈间传承。
“他姓李,他不姓宇文!他娘才是宇文家族的人。”
“哦,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还以为他应该叫宇文砚呢!”
“他爹应该叫李彦舟,他娘应该叫宇文琬,当今隋阳国国主宇文珏的妹妹。”
“李彦舟?平平无奇的名字,都没有听过,怎么就让天下动荡呢?”郭关关尚小,对于当年发生南海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
“李彦舟,李彦舟,说到这个名字,隋阳国没有一个人不怕的!”
“为什么啊?爹。”郭关关问道。
“隋阳国当年也是南海一霸,与现在的南陇国不相上下,但是就因为一个人,隋阳国从此沦为一个给南陇国上贡的小国!这个人就是胖子他爹李彦舟!”
“这么厉害的吗?这个李彦舟!”郭关关心想看来胖子是继承他爹的天赋比较多。
郭巨给她讲到当年南海的一些事:“当年,隋阳国手底下有一个大家族裴家,占据了隋阳国北境三个重镇。这种大家族一般是靠政治联姻来维系关系的,所以,当时的隋阳国国主宇文极将他女儿宇文琬许配到了裴家,但是送亲的路上,就出了事,宇文琬跟着这个李彦舟跑了。于是宇文家就抓了李彦舟全家,想逼他就范,后来呢,这里面出了件奇怪的事,李家人全被杀了,这就把李彦舟给惹毛了,他发了狂,单枪匹马,直接杀了宇文家一堆客卿,重伤宇文极和宇文珏,最后带着宇文琬跑了,至今没有踪影。裴家也分邦裂土入了南陇国,隋阳国丢了北境三城,若不是黎阳国陈兵边境支援,隋阳国就被灭了。”
“这个李彦舟一个人杀穿了整个隋阳国?那他岂不是天下第一人!”郭关关一脸的不相信。
“李彦舟真实实力在南海根本排不上名,主要是他手里有一柄刀,这柄刀是一把魔刀,会让人发狂,越杀越兴奋,不知疲倦,以至于最后,李彦舟都瘦成骷髅了。”郭巨这一切也是从上一代滚刀鬼那里听来的,具体什么叫做瘦成骷髅了,他也不知道。
“这,那李彦舟和他的刀呢?”郭关关想象着那柄刀的神威。
“那就得问一问这个躺着的胖子了!或许,或许那日在西极城那个汉子便是他爹李彦舟!”郭巨错把文松当成李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