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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大学

故乡曾是我拼命想远离的地方,这次我终于离开了那个我曾经生活了20年的地方。离开以后我就很少有机会回去了,几十年孤身在外,每年只能过年时回去几天,看看老父亲,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说是不想念,却又时常会想起她,经常在梦里又悄悄地回去了。

第一次远离家乡,来到了几百里外的省城西京,一切都非常的新奇。省城真是大的令我吃惊,街道干净整洁,车辆来来往往的穿梭,两边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街道上行人们急匆匆的来来去去,每一个都忙忙碌碌的。

省城西京是西部地区最大的城市,历经千年时间,人口众多,古迹名胜遍地,游人如织,热闹繁华。几千年来,文人骚客,咏叹不绝,名声远播四海。又因为大唐的盛名,国人对她给予了厚望,似乎中华的复兴全看西京的表现了。

我们的学校就坐落在西京最著名的千年古刹大雁塔脚下,距离三藏法师译经之地仅一站之遥。想想师徒四人远涉千里,一路降妖除魔,历尽千辛万苦,最后终成正果,落脚于此,又归于平淡。今日我来到了这里,莫非这有什么隐喻?

大学是个令人激动的地方,操持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同学相聚在一起,相貌各异,神态千差万别。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有地域的特征,西川的同学们身高普遍偏低,但是吃苦耐劳,诚实可靠。中原的同学们心思细密,机灵聪敏。西域的同学们粗狂豪放,不拘小节。东南的同学们,头脑灵活,温文尔雅。西部省这个埋藏无数帝王的地方,大都耿直随意,无所顾忌。同学们大多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和我一样,对城市充满了好奇,急切地希望探索人生和世界。

第一次走进宿舍,抬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西域汉子,眼尖眉细,长得明显带有少数民族特色,一句含糊的问候:“咯哪儿得。”我愣是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陆陆续续慢慢到齐了,八个同学,四个省份,说话乱的就像吵架一样,吵得我头脑嗡嗡作响,还不知道大家说的什么。

我们同属一个专业,一个班级,专业两个小班,每班三十二人,总共六十四个同学住在一层楼上的八个宿舍里,每个宿舍又有八个同学。这个专业是公认的艰苦专业,只有男生,没有女生。

一年级时,恰好二哥是最后一年,他们经常外出实习,一去就是几个月,不在学校。二哥是现代化专业,属于新兴专业,当时非常的吃香。同学们了解到我竟有一个哥哥在同一个学校,很是好奇。当大家很快知道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在同一个班里以后,好奇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也很是不解,直到了解了考生的招录过程,也就慢慢的明白了,看似神奇的结果,过程依然充满着狗血的随意。也许这也是一种命运之手,每个人都可能不经意的改变别人的命运,只是我们从来没有留意过。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可能就在随手之间,每个人的行为都会在边际上改变世界。那么我们每次的行为都请多一点敬畏,少一点随意,唯有无知是平等的!

学习是每日的标准作息,好学的同学从不间断,上课结束,早早的抢占自习室或是图书馆的位置。吃饭之后,便一头扎进去,看书,做题,讨论问题,直到晚上熄灯才返回宿舍睡觉。一年级时,大家才刚走出县城,稚气未脱,又不熟悉环境,也不敢贸然出去探索世界,平日里除了学习就是睡觉了。

二年级以后,大家能玩的事情就多了。上课结束,吆五喝六的就浪上了。最常玩的就是打扑克牌,这东西有太多的玩法了,什么双扣,斗地主,飘三叶,每个宿舍一滩,轮番上阵,一玩就是一天。男生最喜欢的还是飘三叶,大家菜票做筹码,斗智斗勇,一个个玩的脸红脖子粗的嚷嚷。赢了菜票的请客吃饭,输了的垂头丧气,决定下次再也不玩了。可是场子一支,便忘了上次的坏手气又争相上阵干上了。

我对打牌没有多大兴趣,于是下自习后,要么看看书要么就出去玩。学校本来就位于旅游景点附近,每日里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经常可以见到国际游客光临。周边街道店面众多,异常繁华。其中学生最感兴趣的就是租书店和录像厅了。宿舍有个西川的哥们,是个书虫,特别喜欢武侠小说,几乎看尽了周围书店的武侠小说,最后实在看无可看,这个爱好便暂时的放弃了。这个哥们与我关系最为要好,在他的影响下我也看了无数的武侠小说。

没有了书可看,我们便走进了街上的录像厅里。录像厅人满为患,烟雾缭绕,一坐下来,我们就被深深的吸引了,那一段时间看了很多港台的电影。周星星的电影出人意料,热闹好玩,令人捧腹大笑。周润发的电影兄弟情深,肝胆相照,热血沸腾。台湾的文艺片,生活美好,爱情甜蜜。除此之外还看了无数次Beyond的演唱会。我们被深深的震撼了,深陷其中,回味无穷。

那时候,看了无数的港台名片。哀婉凄恻,感人肺腑的《天若有情》。让我为天下有情人为之潸然泪下,它唤醒我内心深处对生活的执着追求,对爱情的渴望。即便是亲身经历过了情感的风雨,也不能让我如此失魂落魄,为之心碎。

《英雄本色》展现的暴力画面令我震惊,初看时被其深深的吸引。看过几遍以后又被里面兄弟情,深深的打动,让我看到了友谊的力量,甚至让我开始崇拜英雄,期望自己也能够有如此的气概。

《大话西游》的“无厘头”表演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我第一次发现电影还能这样的好玩而有趣。这部被无数少男少女奉为“爱情教科书”的杰作,更是让我时常回味。《东方不败》中无论是相得益彰的色彩搭配,天马行空的武功展现,荡气回肠的音乐背景,都让我回味无穷。对其中的“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至今更是记忆犹新。

我忽然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这么多繁华的地方,这么多善良的世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不可想象。原来世界人民并不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我们去拯救。

什么是生活?原来人间烟火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大二以后,为了补贴生活费,学习之余,我开始考虑找什么路子可以挣点钱来。观察了同学们的生活,男孩子基本都会抽烟,每次都用火柴点烟,很不方便。于是我与宿舍的西夏同学相约去逛批发市场,批发市场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什么都有。回形针,图钉,女孩子用的胸针,手链,手串,衣服,鞋子,袜子,箱包,童车,玩具各种商品,各式各样。转悠了一天,我们批发了几十个打火机回来,批发价好低,大约不到卖价的三分之一。回来后,我们把打火机拿到各个宿舍介绍给了同学们,打火机很漂亮也很实用,很快就销售一空。我两一人赚了几百块钱,实在是高兴坏了。

很快打火机生意被其他同学发现,参与了进来,利润迅速下跌,越来越不好卖了。于是,我们又得另找事情了。

这个西夏的同学非常的有意思,他们家弟兄姐妹十三个,他是老小。一次他外甥过来看他,比他大了好多,我们都以为可能是堂姐的儿子,最后发现原来是亲姐姐的儿子。他外甥“老舅,老舅”的叫着,我们都非常的好玩。

他有个同学,在医学院上学,学习解剖学,班里买的狗用来实验解剖。解剖完了,狗肉没有人要,他去背过来我们在宿舍支起了锅将狗肉炖了,一宿舍人连吃了三天,实在是香的不行。勾引的其它宿舍的同学眼馋不已,拼命想来分上一点狗肉。

我是第一次吃狗肉,原来狗肉还确实比较好吃。吃完了狗肉以后,被学校发现了,学校便安排校工搜走了好多宿舍的炉子和铁锅。一时之间鸡飞狗跳,被收走了的同学忿忿不平,我们便成了出气对象,受到同学们一致谴责。那段时间,我们灰头土脸,总不被同学们原谅。

一到周末,同学们就无事可干,便三三两两的相约去看电影,或者到各个学校参加舞会。电影院人头攒动,情侣们依偎相拥,每场电影几乎都坐满了观众。我突然发现承包电影应该可以挣钱,那就试试看吧!

了解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影院,与经理反复沟通,试了几个地方,太远的实在不方便,宣传推广非常麻烦,来来回回也净耽误功夫。最后承包了距离学校最近的影院。这个影院距离学校五百多米,周围有三所大学,学生超过了一万人。影院简陋陈旧,不适合社会上观众观看,但恰好适合手头拮据的学生观看。学生们比较文艺,特别喜欢看世界名片。像《茜茜公主》《魂断蓝桥》《苦海余生》《简爱》《红菱艳》《佐罗》《野鹅敢死队》《虎口脱险》《追捕》《流浪者》《桥》《尼罗河上的惨案》《卡桑德拉大桥》等等

很少一次放一部电影,经常是一次两部电影连放,遇到放假时间较长,偶尔会来个通宵,一次四部电影连放。我们确定好了片名,便由影院负责协调拷贝,其它事情都由我们完成。确定好片名,放映时间,我们就买来大黄纸书写广告,根据电影名称不同广告语也要出奇制胜。比如什么“两个男人的恩怨情仇啊”,“姑娘是如何穿上水晶鞋的”,“相爱之人梦断蓝桥”等等。用尽心思,绞尽脑汁。

广告写好以后,我便聘请宿舍同学参与,承诺贴出去给五十块钱,或者最后参与分红。大家基本上都选要现钱,分红的事实在没有吸引力。一切就绪,我们便分头行动。张贴广告可是个技术活,贴的地方不对,要么大家看不到,要么过路的同学不看电影。文艺片一般要贴在女生出没的地方,虽然看电影基本是男生掏钱,可想看电影的都是女生。侠客片那就哪儿都可以贴。贴广告也要打游击,不能被保安抓住,抓住了不仅没收广告,还要罚款。抓的多了就熟悉了,最多罚个款,广告就不没收了。有时候塞包烟,保安就装作没看见。

同学们刚开始干没有经验,常常被抓住,如果被抓住了,就需要我这个老板出面,交钱捞人。小明同学被建大保安抓住了,你过来领人吧。我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领人,这次原来是个不认识的保安,这下不好办啊。

“大叔,电影是我包的,他是我的同学,你放他走吧,怎么处罚找我就行。”

“那不行,交了钱再走。”

“哎,今天怎么没看到李叔呢?他没上班吗?”

“他没上班。找他也一样要交钱。”

“那是,那是,交钱必须的,可这也太多了点,能不能少点?”

“不能,这是学校规定。”“你看我没带这么多,就带了一百块,行了吧!”

“不行,没有三百别想走。”

“哪一百五行不行,我们也就是想挣点生活费,有钱我就不干这个了。”

“好吧,给个两百走吧!”

“那还是太多了啊!”

“要不就三百,要么交二百,你看着办吧!”

“行,行,行,两百就两百,谢谢你啊,您贵姓?”“问这个干嘛,走吧,走吧。”人捞出来了,那就到别处贴去吧!

一切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卖票,检票,维持秩序。一场下来有时候会挣点,偶尔也会赔一点。总之手头会宽裕不少。

大学的生活实在是丰富多彩,知识都忘的不多了,可那些难忘的日子却一直留在了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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