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一次去那家首饰店的时候,我刻意出门之前还打扮了一番:把头发盘了起来,还在左边戴了一个发簪,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发簪。涂了一层正红色口红,把眉毛描得又细又弯,把腮红扫到了眼角处。
而我所做的这一切的缘由——我想让那个人更多地注意到我、同我搭话。
远远地,我就看到稻垣穿着一件灰色的和服外套,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正低头逗着怀里的猫。
我一脚踏进店里的时候,便感觉有一股淡淡的梅子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今天鞠子小姐要来买什么呢?”他笑着对我说,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瞳色非常浅,睫毛比一般的少女还要长。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一边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首饰,一边紧张地摆弄着自己的发簪。
“上次在酒馆,那个男人不是一直在叫你名字吗?便记住咯。”
“下次喝酒,我一定叫您喝两杯。”
“当然可以。”
就这样,我跟他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话,当然,这一切里有我刻意接近他的成分在。
结账的时候,他也是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那表情不禁让我反思自己是不是妆化得太浓、意图太过于明显了,我一下子就变得很难为情,离开的时候我走得很是匆忙,像逃难一样离开了那家店。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依旧还是在那个酒馆,不过我当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跟我新认识的几个酒伴一起的。
那时我都打算要走了,新认识的酒伴跟我并肩走的,我刚离开酒桌,情绪还很激动。
“鞠子小姐唱歌真好听。”“不好听,不好听,哪里好听了……”我嘴里嚷嚷道,脸颊绯红,连脖子都在发烫。
我已经感觉到了头晕,走路都开始东倒西歪的了。此时酒馆里的嘈杂声传入我的耳中变得抽象而又喧哗,我一边走一边一个人傻笑着。
“啊,怎么是你?”我眼神正无处安放的时候,又是那双眼睛,对上了我的目光。
稻垣那时候皱着眉头看着我,面无表情。想必我那时候模样一定很傻吧,扎好的头发凌乱得快散开了;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头还晕得厉害。
“鞠子小姐怎么又出来喝酒了?”他的眼神扫了一眼我以及我旁边的人们,继而微微咧嘴笑了笑。
“你不也是吗?我可是次次在酒馆看到你。”我笑得很响,丝毫不顾酒馆里其他人的异样目光。
“鞠子小姐要跟他闲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我旁边的三个酒伴勾肩搭背地搂着走了,我稍微眯了会眼睛,再一睁开,就没影了。
酒馆里还是那么热闹,可是我头晕得很厉害,喝的酒慢慢地就上头了,我晕得索性坐在了地上。
一只很凉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指,然后我就感觉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拉了一把。
稻垣的脸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倒进他怀里了。
尽管喝醉了,我心里还是很明白的,这样的姿态太过于失态了,或许还会让人误以为我是一个风流女子。于是我连忙起身,想从稻垣温柔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没想到那双手竟然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肩,我震惊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在做梦。
然而稻垣的鼻息告诉我,我没有在做梦。
“不是说好下一次喝酒就叫我的么?怎么又跑来跟别的男人喝酒了?”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却又显得有一些轻薄,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用意。
我被问得一下子清醒了一半,被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稻垣的鼻息越来越清晰,脸也凑得越来越近,“以后喝酒就叫我。”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靠得越来越近的脸,一阵紧张。我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就犹如男人的掌中玩物,顿时又有一些羞愧,于是我从他身上一下子挣脱开来,“凭什么我喝酒一定要叫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我感觉自己的脸一阵阵地发烫,脑袋里也晕晕的。
“不想让你跟别的男人一起喝酒。”
稻垣好像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句话,眼神却游离在酒馆的某处灯光处。
我借着酒劲坐在他旁边,一个人兀自笑了几声,对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管不着我。”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结果因为喝酒了之后的眩晕,酒杯被我的和服衣袖弄倒了,酒洒到了桌子上。
我赶忙开始擦桌面上的酒,眼睛有些睁不开了,嘴里还说着“抱歉,非常抱歉……”
稻垣也无声地笑了,然后就拉过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没错,他直接吻了我。
虽然在这样的酒馆里,亲吻仿佛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反正也是在声色场合,大家都忙着寻欢作乐,哪有人会看你呢?
稻垣的嘴唇在碰到我的嘴唇的时候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逐渐涣散,迷离,然后沉沦在了他的眼神里。
然后他温柔地吻了我的嘴唇,双手捧住了我的脸,我的睫毛直接碰到了他的脸颊。
那双无比好看的、经常抚弄小猫的手,轻轻滑过了我的下巴、耳朵、脸颊。
我当时觉得无比羞愧,难道是他看穿了我对他有独特的心思,所以来玩弄我的吗?亦或者,他就是一个轻薄的登徒子之辈?
所以我抿嘴笑了,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用衣袖擦了擦嘴,说了句,“你吻技挺差的。”
“你脸羞红的样子很好看,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可爱。”他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
“这样是哪样?”
“像一只小野兽,充满灵气。”
我被他的褒奖弄得很不好意思,同时内心又暗自窃喜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
“稻垣诚。”
稻垣诚,很好听的名字,一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就会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但是他对我来说,好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冷漠,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