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带着人上场时，球场不知为何突然安静。
安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和地板摩擦的尖锐声。
可等到凝聚到一定程度，忽然又松散开了。
果然，静不过10秒。
“开始我们的表演!”曹轩斗志把袖子撸到肱二头肌处，还一个劲儿往上撸。
“傻B，都变无袖了。”李泽笑着拍他肩：“紧张啊？”
曹轩急了，忙应着：“怎么会?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多人看着。”
但顾卓知道，这小子今天就是紧张。
他回头看着曹轩斜眼笑，这颜艺和表情包还原度简直百分百。
他转回头，轻轻说了句：“好好发挥，那孩子看着呢。”
“就大两岁真当你是爸爸啊。”曹轩笑着应声，抬眼看着顾卓。
这背影，怎么有点落寞?
“你也别想别的事，小比赛也要使出全力，不要有影响。”曹轩伸头说着。
顾卓听罢，微微勾起嘴角。
“没事。”
说完下意识偏头转向那边，却克制住了。
就算想看也看不清。
这一百多度的近视一点不给面子。
一班的人平均海拔低于二班，可是体格看上去个个壮实的很，曹轩早已把那个眼镜仔盯住了，那眼神等到换守方时，估计有四眼好受的。
领头走过来，冲顾卓笑着：“要暂时变对手了。”身子壮但脸有肉，笑起来红肿的青春痘都被挤入五官里去了。
同样是校篮球队，顾卓淡淡一笑：“你随意。”
两人关系不怎么样。
顾卓倒庆幸了这次的分配，刚好，终于可以和这人作对了。
对内拖沓偷懒早他妈看他不爽了。
五打五，顾卓控球后卫，老样子。其实对于顾卓的体型有些不妥，换作李泽的身高体型灵敏度其实是最好的人选，可他投篮弹跳更优秀，他自己也更乐意这点。
顾卓也就一直担着这重要组织者了。
作为一个篮球全能，前卫后卫都差不多，在他这也没什么优势劣势，都一样。
顾卓弓背，小跑着熟悉运球，果然一班那个领头肉脸盯上他了，一直黏着他，抬着手看时机。脚掌与地面的摩擦声已有些刺耳。肉脸此时沉腰，一边微微展开双臂，眼神死死盯着顾卓手里的球，顾卓眼神一闪，轻轻笑了一声。
对于这种比他矮的，简直不要太轻松，顾卓很清楚肉脸的水平，只需要动作花里胡哨一点骗一骗眼神就够了，顾卓笑着带着球，肉脸穷追不舍，顾卓在肉脸即将抢到球时突然急刹，抬手，用力一掷，篮球越过肉脸头上，向着他斜后方砸去。
也不知是不是顾卓水平太高，都是校队，肉脸现在这么跟他一比较简直不在一个级别。
果然这一下被别人注意到了，其余几个人纷纷朝这跑过来，可顾卓的速度简直快如影，他快速跑过去接过篮球，精准一扔，喊了一声：
“曹轩!”
“好嘞!”得分后卫的曹轩接过了篮球，他肉脸此时见风使舵地跑了过来，曹轩一边躲防守方一边沉腰运球，脸上的自信已经暴露地彻彻底底。
这时，视线里闪过一个人影。
曹轩的心突然一紧，随即一阵强烈的的心跳。
完犊子了。
刚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紧张感又来了。
罗子璇在看着呢。
曹轩动作突然一顿，远处的李泽连忙喝道：“曹轩!这儿!”
曹轩乱了阵脚，他忽然有些找不着方向，看个大概就这么扔过去了。
果然，他扔偏了。那个眼镜仔过来断球，他趁曹轩的短暂恍神中得了逞，中途抢到了球。
“傻B!防啊!”李泽跑了过来，顾卓和另外两位也早已先行跑过来。
阵营转换，由攻变守。
曹轩缓了缓神，他每一次小比赛都重视，但这次不一样。
他有寄托目标。
以前她有陪元樊过来看顾卓打球，但当时的曹轩还对她无感。
现在情形不同了。
必须得让罗子璇看到完美的一面。
身高原因，顾卓轻而易举从眼镜仔那儿抢到球，他迈着大步运球，那个肉脸又盯过来了，防守果然是最激烈的那个。
曹轩突然一喊：“卓儿!”
顾卓微微蹙眉，用力一掷，球落到曹轩手里。
其实顾卓早已经觉得不对劲，眼神仅仅是一眼，就已经猜透了曹轩的心思。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乍一看都很漂亮，与其说是在尽力，不如说......
他的每个动作，都在刻意而为。
无论是侧身运球，还是滑步，甚至连假动作，都让人赏心悦目。
很明显，他在耍帅。
具体因为谁就不说了。
“曹轩，给老子干!”顾卓憋着隐隐的笑意，突然一吼。
突然的粗暴使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突然噤声，随即一阵隐隐的骚动，女生占多数。
“吓我一跳。”罗子璇轻轻拍了拍胸脯：“长眼了，一直以为顾卓很温柔来着。”
元樊淡淡一笑。
其实何止呢，上次顾卓那声吼元樊到现在还记着。
现在的他明显不是认真的。
元樊敢肯定当时的自己比现在在场受惊的人的内心反应猛烈多了。
曹轩一惊：“操！我在干嘛?”
罗子璇根本没把他放眼里都说不定。
显然，顾卓的话很中用，曹轩的动作弧度突然增大，此时那个眼镜仔已跟肉脸一起围过来，而现在离篮板过远，曹轩只能找准时机，越过两个头颅把球传向另一个寸头男生。
那位寸头男也很配合，他顺利接球，带动了顾卓李泽，传球在顾卓的辅助下也极其轻松。
顾卓这一次还是把球让给了李泽，球一旦落到他手里，一切也就好办了。
出于身高，他灵活地在敌对方之间运球穿梭，跑向对面篮板下。
整个过程下来其实都算顺利，阵营也没怎么变动过，但肉脸这一队显然有些杂乱无章。
盯人走位都有些乱七八糟，云里雾里。
甚至一个长得蛮可爱的小伙竟在李泽准备投篮时拽下了他的手臂。
最低级的犯规式，竟然腾空出现。
这......
怕不是紧张到没边儿了。
一通比赛下来，胜方是顾卓方。
顾卓这次其实并没怎么发力，他的作用就只是一直在掰回尴尬局面，让比赛顺利进行下去而已。
他这场没什么激情，本人干不起来。
却不知，顾卓已经在这短短时间内火遍了三中贴吧。
果然，偷带手机的人多着。
元樊一边偷偷拍着照，一遍点赞各种帖子。
主导者是高一的那些孩子们，显然一个比一个激动。
原先顾卓仅仅因为高颜值在校内就已经算是风云人物了，这次各种帅气篮球照一发，女生心里白月光的形象愈加强烈。
【楼主】：太帅了!太优秀，是我得不到的男人。
元樊笑出了声。
“傻B......”
他明明就一普通的长得好一点的傻X 。
顾卓这次汗出奇的少，他坐在长椅上，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倒是曹轩后半场有干劲地很，他汗淋淋地跑过来，顾卓含笑轻蔑一瞥，把自己的护腕拿下来递给曹轩：“没毛巾，就用这个。”
曹轩接过，坐下。
他戴上护腕，抬手擦了擦。
顾卓看了他一眼：“直接擦不就得了，搞这么费劲。”
“哦，是哦。”曹轩憨憨笑着。
“我是个憨批。”曹轩说着又自嘲了一声：“还是篮球更重要，我一个爷们计较什么形象。”
“傻B 。”顾卓笑了笑：“以后还是分清赛内赛外吧，让你好好发挥只是给她看实力。”
顾卓说完便撇过头，抬眸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形。
他其实还妄想元樊这时能对他注目而羞涩一笑。
......
根本看不清。
况且也不可能。
为什么到现在这种节骨眼上了还在徘徊?
明明，什么结果都已经确定了。
顾卓在逃避，他不敢触碰她内心的那束光，甚至一眼都不愿意去注视，却又很害怕它会在自身的矛盾体下突然消逝。
否则，就什么也没有。
对他，她，距离一瞬只会分道扬镳。
他不想这样。
哪怕只是个配角，他也不能没有她。
做回从前吧，现在也该缓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