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世先生？”
“邢天哀？有事吗？”
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对方有什么不对劲，各怀心思待在这间屋子里。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怎么样。”
“哦，我很好。”
“可是这上面……”邢天哀划开琉世桌面上放着的身体检测报告，“写着发烧和头晕诶。”
“……这种时候出现问题的确是很麻烦，但也不算什么。”
“琉先生跟以前不太一样呢。”
在这句话落地的一瞬间，琉世的瞳孔明显地出现了放大的现象，头也晃了晃，似乎是想把眼睛对准邢天哀，但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以前？”琉世小心翼翼地问。
“哦，这个‘以前’指的是还没接触您的时候。”
“那时？那时我是什么样的？”
“嗯……说实话，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您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这个人跟幼稚呢’。”
“有时我也这么觉得。”
“嗯，虽然那时我的年龄只有您的一半，但我觉得大部分人都会这么看您的，毕竟那时的中国人还对‘平等’、‘法律’、‘正义’这种字眼感到陌生吧。”
“这也不是不好，那时的人虽然不理解，但起码都听的进去话……比现在好得多。”
“话说……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应该发烧的吧。”
“是啊，可能是因为我脑子乱吧，那些我或反对或支持的东西都在我的脑子里瞎转悠。”
“这……可能您需要安静的睡一觉？”
“对，但我害怕一觉过去，这些在我脑海里瞎转悠的东西，就被我永远地忘记了。”
“我应该可以帮您记下几个，或者您记在本上，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那些东西可都必须要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啊，这种体验一旦断掉，就永远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这……”邢天哀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小声说，“……不太懂”
“对了，你刚才是说……你第一次看到我时，我的年龄是你的一倍，对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琉世用手扶着额头，“没什么，预计的航行时间还很久，也先去休息吧。”
琉世眼看着邢天哀的手从外面带上了门，冲着地板的脸上所包含的震惊几乎要溢出了。
“明明是这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你们全都不知道呢？”他双手抓着头皮，“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被欺骗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思想在脑子里呢……哈……如果人类是能简简单单确定一条路线的物种就好了……”
***
北京，“旅途”综合医院。
“这位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负责砂地香穗的医生走出病房，“不过……某些技术还不成熟，所以只能选择人造的皮肤。”
“没问题没问题，”师沐克制住自己来回渡步的欲望，“基因这种事她肯定也不想碰。”
“嗯，现在情况也没多少考虑时间，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好的。”
“对了，先生，您带着的那个女孩呢？”
“诶？她刚才说要去趟卫生间来着。”
“哦，我看您现在比较紧张来着，别担心，没什么危险的，您在等待的时间里也要看好孩子。”
“明白，明白。”
“嗯，那我就去病房了，这位女士真的是个英雄啊。”
师沐找了个座位坐下，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步入深夜了，怪不得周遭会这么安静，这多多少少会令人放松。
“唉……命运居然给了我Ipupiara这种能力……果然是个没用的人啊，”师沐垂头丧气地关掉手机，“话说美良还没回来吗？”
“不会吧……”师沐短暂地愣了一下，慌忙站起身来，“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几乎是肯定的，如果对方真的想杀掉我们的话。”
“先去找警察，对，警察应该还在这附近。”师沐把手机塞进裤兜，脚踩着地板，发出短促的声响。
***
“先行人”举着那面银色的旗帜，站在路口，冷风吹进他的身体中，虽然他并不会感知到冷，但空无一人的街道总是让人不安。
他是先行人，先行人就是他的名字，地球上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AI，代号，“先行人”。
亮银色的机械外壳，雕刻出的花纹闪着蓝色的光，以人类标准极度修长的身姿与体内繁琐的机械构造，最后再加上他脸部刻上去的，替代了脸的那个大大的惊叹号，这些构成了独一无二的先行人。
说实话，他的外形放在人类中绝对可以称得上优雅，而且是那种奇特的，冰冷的优雅，就算脸上长着惊叹号也没有让这份优雅失色分毫，而且，与他担负的职责给人留下的印象截然相反。
先行人，与他拥有“三个唯一（唯一有实体且非人类外形，唯一拥有能力，唯一拥有极高权限）”的智能AI身份相比，他所担任的位置则简单的多，那就是执法。
当然，以他的身份是不会接触普通案件的，这次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杀手”——这个在人类世界已经非常陌生的词再次踏入了人们的视线，这让他有了兴趣。
虽然先行人仍然属于AI的范畴内，但任何时候，只要联合国没有干涉，他就拥有百分百的自由。
总之，他要调查清楚“杀手”这个词是在什么时候复苏的，或者说，他要确定“杀手”究竟有没有消亡。
先行人的优点之一就是能够笃定一件想做的事情，这份笃定被几乎所有人类羡慕，这也是他能在这种情况下照常展开调查的原因。
街道上的空旷是因为深空之王，这毫无疑问，但他与深空之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乎，他是为了公正与安全而生的，仅此而已。
很多智能AI不喜欢说话，先行人也一样，他们的计算能力很强，根本不需要任何语言作为强化辅助。而且在先行人眼中，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交流未必需要开口，开口这种事远没有直接借助科技交流来的方便与安全，只能算是个人类暂时还改不掉的“坏习惯”。
旗帜换换消失，先行人关闭了他的能力，让世界回归正常的模样。这次探查没有任何结果，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回去跟被害者交流一下。
先行人在心底确认了一下，迈步走进医院，迎面就碰上了匆匆忙忙的师沐。
“警官先生？您在真是太好了，那个女孩不见了。”
先行人面部的惊叹号上的一竖弯曲了，加上下面的点，是一个问号。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孩子说要去卫生间，结果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先行人的问号弯了回去，那面旗帜又重新出现在了手中，这时的先行人也不得不说了句话。
“Extremely Evil City-Exterminate Namely Salvation（极恶都市-毁灭即拯救）。”
Extremely Evil City是先行人的能力，这个能力的发动条件在所有能力中也算得上复杂了，而这个能力却有一个奇特的功能，那就是片段截取。
这个功能解释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先行人可以在释放能力时多加几句话，这样的话能力就只会发动被特殊注明的那部分，而跳过其他功能的发动条件——当然也就没有办法触发相应的能力。
不管怎样，这是个非常方便的功能，比如先行人现在这样就只触发了Exterminate Namely Salvation部分，虽然只能触发这部分能力，但也就跳过了其他用不上的发动步骤。
Exterminate Namely Salvation是这面旗帜的名字，也是这面旗帜的图案下标注着的文字，它所代表的能力就是侦查。
先行人脸上的惊叹号闪了几下，随后他转身走出了医院大门，并且伸手示意师沐跟随自己，后者当然也就跟上了他。
其实先行人也有些疑惑，明明之前还探查不到医院外面的任何人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