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馨那天把去王府井拿回来的那对戒指拿出来看了一下,然后又放回包里,响起了兰泽在机场的拥抱,也想起了高中的很多事,她对兰泽的记忆依旧只停留在了高中,那时候兰泽在她心里像一个男神般的存在,平易近人也很好相处,那时候她羞涩,兰泽每次伸手抱她她都推开了,她只是觉得自己不会被人喜欢。想到这里,她觉得可笑,就算另一个人再了不起,她也没理由因为自己而主张了别人的想法。她去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外面的手机响起了,她没听见,陌生的电话,是魏轩打的,魏轩去成都出差,想告诉她一声。
第二天她起床后就往机场赶,因为这一天是兰泽的婚礼。她已经过了成为别人情敌的那个年龄,真正的放下就是祝福,不管以后他跟谁怎么样,都与她无关。十一点到的双流机场,她要在十二点的时候赶到婚礼现场,也许在这之前兰泽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因为她打开手机里面有几个兰泽的未接电话。吓得她立刻给兰泽打过去。
“喂,我已经到了机场了,我现在马上赶过来。”韩馨边跑边说。
兰泽让她尽快,不然婚礼没法进行。她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正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不过成都的交通也并非一帆风顺,要是不堵,也不叫大城市。快到的时候堵起了车,前前后后一条长龙,都在一条路上心烦意乱,韩馨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她只得下车跑过去,巧的是魏轩也刚好堵在路上,韩馨从他车旁边跑过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追上去叫住韩馨,韩馨当时只听见有人叫她,她转过头看见是魏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啊?”韩馨好奇地问。
“出差,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哦,我只是去北京出差几天,今天回来了。”她没有时间寒暄。“那个魏先生我先走了,有点事,拜拜。”
魏轩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远了,到了兰泽结婚的那个地方,韩馨站在门外面看到了兰泽还有他的新娘,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大步的跑过去。
“来,这是你让我给你带的戒指,你先看看对不对。”韩馨尽量缓和着呼吸。
兰泽打开看,是他选的那对戒指。
“麻烦你了,先进去坐着,张一杰也到了。”
韩馨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兰泽的脸,然后点点头进去了,暗恋是自己把自己困住,找不到出口的自我折磨,她有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能够忍这么久。
到了里面,见到了很多人,应该都是双方家里的亲戚和朋友,她找了很久才看见了张一杰,张一杰刚好也看见了她,忙着向她招手,她笑着走过去,张一杰还是老样子,一副聪明透顶,精明能干的样子。韩馨也不止一次褒奖张一杰是个什么样的传奇人物,在韩馨眼里,就算张一杰什么都没有,但他还剩聪明,他在高中学过美术,本来打算走文艺风的路上却又收获了羡煞旁人的机会,被招去当了飞行员,现在可能是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了,但是她也知道所有的荣耀都需要长时间的磨砺才会闪闪发光,反正张一杰就是优秀。
“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看这里就我一个人,以前的那群哥们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堵车。”
“是啊,堵啊,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我要是市长就不会这样了。”
“你不是想当县长吗?”
高中那会儿,张一杰说自己的理想是当他们县的县长,雄才大略的指导了一番,后来都说他当了飞行员了,这个愿望可能很难实现了,所以就调侃他说以后他可以坐在直升飞机上指挥一个县。
“听说新娘是上海人,在北京工作,他们在机场认识的,像不像演电影!”
“挺浪漫的。”韩馨此刻倒是觉得一个没有出口的暗恋还是挺好的,毕竟在关键时候还能保护自己不给别人添乱。但她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今天跟兰泽表白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也许兰泽会放弃婚礼,也许兰泽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兰泽会以为她会破坏婚礼而让她远离,她都能接受,因为她永远都不会说。
“你不会真没男朋友吧?”张一杰坐在旁边喝着茶试探性的说道。
韩馨认真的看着他,然后笑着说,“没有怎么了?还要交税?”
张一杰也笑了,“那倒不至于。”
“韩小姐!”
韩馨和张一杰同时转过头,韩馨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你来的。”
张一杰还没弄明白,难道这人是跟踪狂,外表看起来还挺好的。
魏轩想了想拉着韩馨走到一边。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刚才忘了问,我在成都没有熟悉的朋友,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向导?”
韩馨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想魏轩追过来就只是问她要电话的?还有向导,这需要向导吗,他一大老板还找不到向导。不过韩馨也到是觉得没什么,不就向导吗。
“哦,好吧。”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魏轩,然后把魏轩介绍给张一杰认识。
“这是我在北京认识的朋友魏轩,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张一杰。”
张一杰和魏轩打过招呼之后就都坐下了,韩馨也不好让魏轩走,魏轩也没有意思要走,可能他们北方人性格比较随意,不拘这些小节。
“小馨,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啊?”张一杰把头伸到韩馨面前质疑的问。
“瞒你什么?”
张一杰看了一眼魏轩,小馨立刻就明白了。
“刚去北京出差认识的,你觉得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爱上一个人跟他水深火热吗?”
张一杰肯定的摇摇头,他知道韩馨是一个保守到死的人,被男人拥抱一下都会全身僵硬成木头。
魏轩这时候叫着韩馨问了一句,恰好这时候婚礼开始,韩馨看着兰泽走上台,大家的掌声淹没了魏轩的声音,韩馨又问了一次。
“你刚才说什么?”
魏轩看着韩馨良久,笑着说,我问你新郎是你什么人?其实他问的是你有没有男朋友?
韩馨小声的说,高中同学。像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韩馨转过头看着兰泽,一身英俊的白色西装,面带笑容并期盼的看着前方,在韩馨的回忆里,兰泽都是穿着宽松校服的那个帅气可爱的男孩子,韩馨不敢一直盯着兰泽看,在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她默默的转过头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大口,又涩又清甜,像她在高中时和他们一起偷吃的还未成熟的别人家的青葡萄。魏轩看她不对劲,问她有没有事。韩馨摇头。然后看到兰泽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姑娘长得真好看。”韩馨感叹道。
张一杰回头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韩馨,嘴里说道。“你不会看上兰泽他老婆了吧,怎么样,杰哥帮你抢过来?”
“张一杰,你真是个奇葩。”韩馨白了他一眼。
韩馨最后也没勇气看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互相亲吻,更不会像傻子一样等着新郎新娘给她敬酒喝,她埋着头低调的走了,对张一杰说自己有急事。魏轩也跟着她走了。
出了酒店,韩馨打算去公司一趟,魏轩叫住她说送她,韩馨拒绝了,理由是她想静静。魏轩说电话联系就走了。韩馨打了辆车,她没去公司,她回家了。她没买房子,跟一个学法律的女生王昭君合租了一套房子,那姑娘是东北人,在成都读书,立志找一个成都爷们儿。
韩馨回去刚好那王昭君不在家,她坐在沙发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心态,想哭又哭不出来,像得知自己最喜欢的偶像出柜了这般。有些消息只能听着,你再激动也无能为力。她突然记得冰箱里还有一瓶高度数的泸州老窖,迟疑了一下去拿了出来,顺手拿了个杯子和一瓶酸奶。然后坐在沙发上,倒一杯白酒喝下去,再喝一口酸奶,喝了三杯白酒一瓶酸奶后,就跟中毒了似的僵硬的倒在沙发上泪花喷涌,以前学过一首诗叫举杯消愁愁更愁,她今天做到了。
那天晚上王昭君回来的时候看韩馨躺在沙发上,茶几上一瓶白酒,一个杯子,一瓶倒着的酸奶瓶。她觉得长见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喝闷酒,她一东北姑娘哪受得了这委屈,非要把韩馨叫醒问是不是谁欺负她了。韩馨当时智商下降明显,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王昭君就问她是谁?刚好有人打电话来,韩馨站起来就哭,我暗恋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王昭君虽然感觉这话有点怪,但脑子一短路,以为韩馨说的是这个打电话的人,接了就骂,把她们东北的方言说的淋漓尽致,完了才问人家是谁。
“我是魏轩,韩小姐的朋友,请把电话给她好吗?”
王昭君感觉自己把自己强奸了一番,她的理智被情感吞噬了。她立刻把手机甩给了韩馨,韩馨听声音是魏轩,立刻清醒了许多。
“是韩小姐吗?”魏轩试探性的问。
“我是,你是?”
“魏轩,我想请韩小姐吃晚饭。”
韩馨脑袋彻底清醒了,她刚才看到王昭君骂的那么开心自己根本停不下来的鼓掌,现在她全身冷汗,这可是公司的客户啊。
“那个,魏先生,魏总,对不起啊,我朋友刚才疯了,我,魏先生我改天再亲自向你道歉。”韩馨胡言乱语的解释。
“择日不如撞日,道歉就今天吧,我请你吃饭,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自己去就行了。”韩馨瞪了一眼王昭君,真想打死她,想着自己浑身酒味,真不知道怎样。
“你发过来吧,就这样。”
韩馨放下手机,把王昭君按在沙发上乱打一通,“王昭君我下辈子要是个男人,我第一个去祸害你。”
“别下辈子了,就这辈子吧,来吧。”王昭君是什么样的人啊,韩馨能用身体跟她作对吗。
“你滚吧。”韩馨拿着手机去房间了。她把短信发了过去,然后准备换衣服,她想她和魏轩才见过几次面啊,这大晚上的吃饭会不会不安全啊,她最后决定不能穿的太暴露,平时就很保守的她,那天晚上走出房间,王昭君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你感冒了?”
“没有啊。”
“你不热吗?”
“不热。”
“你要出去啊?”
“嗯。”
“参加葬礼?”
……
韩馨理都没理她就出门了。
“到了十点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
“打就是了。”
韩馨总觉得自己是因为得罪了有钱的少爷现在去卖身一样。
韩馨刚走到楼下,一辆车子就缓缓地开过来,她看里面的人,魏轩,顿时想回头。
魏轩下车走上前来,韩馨看他的着装,心里冒出一句话:他是特意装扮了一番吗?
“韩小姐你住这里吗?”
“是啊。”
“那个魏先生,对不起,我朋友不知道是你,胡乱说了一通,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我已经放在心上了。”魏轩一本正经的说。
韩馨无语了,她还能说什么。
“上车吧,先去吃饭,我饿了。”魏轩给韩馨打开车门,可是韩馨怎么都觉得这是在强抢民女。
“你喝酒了吧?”
“啊!喝了一点。”
“喝了一点?”魏轩忍不住笑。
韩馨苦笑。
“你朋友挺会说的。”
“她学法律的。”
“难怪。”
韩馨觉得奇怪,魏轩的气场始终都在,只是忽强忽弱。
“韩小姐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美食?”
“有,前面街左转,有一家火锅店。”
“火锅?”魏轩惊讶的表情像火锅是一个去不得的禁地一样。
“你不吃辣啊?”小馨问。
“不是,我对辣椒有点过敏。”
“哦,那就旁边的寿司店吧。”
“好。”
到了那家店,他们俩就进去了,韩馨一直不明白岛国人民的思维,为什么一团米丸子也能世界闻名,魏轩坐在她旁边,喝着清茶,问了她很多问题。
“韩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韩馨一愣,她还没男朋友呢。
“还早。”
“可是你都快三十了!”魏轩不经意的说出了真相。
韩馨当时像看一个白痴似的看着魏轩,心里的潜台词是,关你屁事。
“等我找到对象再说吧。”
“你没男朋友啊?”魏轩步步为营,不经意的就套出了韩馨的话。
韩馨摇头,魏轩长舒一口气。
韩馨还是觉得魏轩比她更悲惨。
“你打算一直待在成都吗?”
“不知道。”韩馨的人事调动通知还没下来,再说她才刚从北京回来。这时张一杰在酒店无聊正给韩馨打电话呢。
韩馨接了,张一杰张口就问韩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没睡好觉,头晕,回来补觉了。”韩馨脑海里顿时又出现了自己嚎啕大哭的场景。
“那好吧,你在哪里,要不要出来喝酒?”
韩馨看了看旁边的魏轩说,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今天可能不行了。”
“行,那下次再约。”
“好,拜拜。”
韩馨挂了电话心里莫名其妙的又想哭了。于是她大胆的对魏轩说,“我想喝酒。”
魏轩迟钝了一下,然后让老板拿了几瓶清酒,韩馨拿起瓶子就往嘴巴里灌,那气势想要吞下整个黄河。魏轩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说实话韩馨从来没觉得自己醉过,只是喝了酒容易哭,她说憋久了不哭心里不爽。
魏轩看她灌了半瓶酒后,就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然后一杯一杯的倒。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魏轩也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没有,我活的好好的,吃饱穿暖,哪里有什么伤心往事!”说完就又干了一杯。
魏轩看了看酒瓶上的酒精度数,三十多度,这孩子喝的跟开水一样。
“那个,韩小姐,吃饱了吗,我想出去走走。”
韩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里不爽,但又觉得屋子里很闷,就点头答应了。魏轩离开的时候瞄了一眼酒瓶子,就只有垫底的那点儿了,他赶紧走了出去。
魏轩看了看周围,这几条街都挺热闹。韩馨走着走着就东倒西歪的,魏轩准备把她拉着走,韩馨环腰把魏轩抱着,头顶着他的胸膛就开始哭,过路的人都看着,魏轩傻笑。
哭完之后韩馨就跟没事人一样,她看着魏轩衣服湿了一大片,可能觉得自己很蠢,就大笑起来。
“不好意思啊,魏先生,衣服给你弄脏了,你拿到干洗店洗一下吧。”
“要不你拿回家帮我洗吧!”
韩馨摇头,“你这衣服得干洗。”
魏轩大笑了几声,就送韩馨回家了。韩馨下了车,还挺开心的,魏轩走后韩馨在她家楼下大叫。
韩馨你是个白痴,你看你干了些什么事,你的节操呢,还喝酒,哭,哭屁呀,你去死吧……
然后寂静一片,她回家了。
回到家就看见王昭君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她瞄了韩馨一眼。
“哟,这还没到十点呢你就回来了,怎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催你回家呢!”
韩馨躺在沙发上,浑身的酒味儿,王昭君给她倒了杯水。
“你想死吗?人家喝酒是应酬,你没事就喝闷酒,今天早上又是人逼你喝的?”
“没有,我想喝。”
“我真想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王昭君把电脑挪到另一个沙发上,韩馨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王昭君把毯子盖在韩馨身上,然后就进屋了。
韩馨本来是清醒的,但是身子是软的,她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王昭君的关门声把韩馨吵醒了,她爬起来看了看外面,成都很少有阳光的,她看了看茶几上的纸条:早餐在厨房里,睡醒了就吃,吃了滚去上班,再喝酒你就别回来了。
韩馨笑了笑,然后去厨房把早餐拿出来吃了,洗了澡,收拾好以后刚好八点,然后挎着包包出门了。
她坐地铁到了公司,人事部的经理找到她,然后开了个会,在会议上见到了一个熟人,魏轩。
“这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人士公司的总裁,魏总。他主要是过来商量一些人事调动的事情。上一周我们调研组的韩组长去北京的分公司考察过,我们先听听她的总结再做相应的安排。”
韩馨把文件放到投影仪上,上去讲的时候看了一眼低头看资料的魏轩,然后上去把上一周在北京确定的一些项目和综合评估大致的讲解了一番。完了他们经理就问魏轩的意见,魏轩看着韩馨毫不掩饰的说,既然韩组长已经大致的了解了北京那边的情况,不如就派她去北京吧。
韩馨当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早就猜到了魏轩会说这样的话,所以她就这么愉快的答应了。毕竟去北京独立的管理能让她提高更多,完了会议结束后魏轩单独找韩馨谈话。
“你没有异议吧?去北京的事。”
“没有,魏总你也不会因为我们见过几次面才这样决定吧。”
“当然不会。”魏轩挑了挑眉毛笑着说。
公司决定让韩馨跟着魏轩一起过去,同时在北京一起开发一个项目。不过韩馨不知道这个决定是魏轩坚持的。
韩馨快下班的时候给张一杰和兰泽打了个电话,大致意思就是我要去北京了最后再聚一聚,张一杰答应了,但兰泽说他跟太太回上海了,来不了。韩馨想着再把王昭君带上就差不多得了,也只是几个朋友聚一聚而已。下班她刚到公司楼下,魏轩就在后面叫住她,她回头一看是魏轩,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是搞笑。她想今天晚上肯定得是四个人了。事实上是五个人,还有张一杰老婆,蒋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