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有一些碎布。断羽光着雄风站在春风里，毛腿上似乎还有些殷红。
几个亲近人把脑袋凑在断羽身边，还在探听他的感受。黑蝠站得稍远些，脸色却有些复杂。
黑蝠成为队长之后一事无成，不过跟林实开过不少会，更加了解林实的底线，因此他也更加明白断羽究竟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情。
“不知道林实会怎么样？”黑蝠小心试探着问。
“他能怎么样？我是首领！这里我最英勇，我说了算！”断羽暴跳起来。
黑蝠不敢面对断羽的怒火，低头蹲下，卷缩到一旁。
断羽折服一个，依旧愤愤不平，转而跟另外几个人示威：“我告诉你们，我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是我的部落，部落能有今天都是我带来的，这里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听我的！”咆哮声在石屋之间回响，远处似乎有婴儿啼哭回应，周边的石屋之间偷窥的人纷纷走避。
这边断羽正在表演，忽然河对岸出现了轰隆隆的兽群跑动声响。
对面田野之间特意留出来的宽阔大道上，象奔鹿腾牛冲犬吠，如同乌云压迫过来，杀气腾腾。
“林实回来了！林实回来了。”偷窥的人找到主心骨一般挺直腰杆，断羽身边的人也悄然迈开一步。
兽群扑腾哗啦过河，停在石寨门口。一群昂然少年跳下象背冲入石寨，先往医院的位置涌过去，大约弄清楚了状况，没多久便往断羽这边寻找过来。
断羽一点不憷，也往少年那边迎过去。两边在老椿树下的石寨广场相遇。
少年们怒气冲冲拔箭张弓直指过去：“断羽，你敢！”
断羽这边的人没有想到这些少年如此莽撞，都吓得愣了愣。他们没出石寨，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眼见少年们要发起内讧，周围的人赶紧涌出来压住了他们的弓：“别冲动，别冲动。”
“不能这样。”
“规矩里没有这一条。”
“召开大会，我要审判断羽！”林实手里的弓被人夺走，自己也冷静下来了。
审判这词大家已经不陌生了，先舸就是被审判之后点了天灯了。
当即有人转身去通知还没回来的人。
断羽却跳了起来：“你们凭什么审我？”
林实道：“就凭你违反了规矩。伤害了别人。”
“我才是首领，这里我说了算。这里只能我审人，没有人可以审我！规矩也该我来定。现在，我就废了那条规矩！”断羽思路清晰，努力说明着自己的合法性。
“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了！”林实咬牙切齿。
他和芝花虽然不算亲近，甚至平时少不了调笑她蠢笨一根筋。但见到她被糟蹋，心里的怒火依旧一阵阵往上涌。
而且，做这种事情的还是断羽。这事影响太坏了。
要是他不能维护现有的规矩，轻易把这事揭过去了。那他原来竖起的各种走向文明的规矩可能会就此崩塌。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可能白费掉。
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走什么弯路。
原本在他的想象里，断羽这个首领虽然缺点不少，但基本的东西能够配合，他也需要一个能镇住场面的人，留断羽做首领问题不算大。
他看到露珠肚子大起来，甚至还一厢情愿去想，也许等孩子出生，断羽会把关注点放到自己家庭里，应该也就慢慢不那么热衷争权夺利了。那到时候他就可以顺利接下断羽手里的权力，顺利完成交接了。
但谁能想到这货居然会给他捅那么大一个篓子？
不能留了。至少这个首领的位置不能留给他了。
断羽如同听到笑话一样：“今天开始就不是？谁来挑战我？你来吗？你一个被女奴压在身下的人，也有胆子挑战我？”
林实瞬间涨红了脸。这事谁传出去的？
断羽用言语击败一个，继续怼下一个，这回他面对的是乌雕：“你来吗？我知道你下手狠，打败过不少同溪人，也弄死过不少白川人，但你敢跟我斗吗？我这里可有一副蛇皮。”
断羽抖抖衣服，真掏出一张蛇的蜕皮出来，唬得乌雕退了一小步。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现在照样能踢倒你。”他转向刚赶来的及鹞。
最后，他看向一脸不忿的毛松：“你连我们部落的人都不是，赶紧给我滚。”
毛松大怒，就要踏步上前，却被人拦住了。
蹙青背弓领虎，红着眼睛拦了毛松一下，迈步上前道：“首领是要带领大家饱暖度日的，不是只会蛮力的武夫。你现在做的这些得不到我们的拥戴，你已经不是我们的首领了。”
“小娃子你好大的口气。谁敢说我不是首领？你敢？”断羽挺着雄风，直直往蹙青逼过去，但看到老虎伏身预扑，终于在几米之外停住了。
蹙青冷着脸道：“这里不止我敢，还有不少人敢。这个部落不是你一个人的部落，是我们所有人的部落。你不顾部落维护大多数人的规矩，伤害我们的同胞，你不配做我们的首领。同意我说的，举起手来。”
蹙青先举起了手。跟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个举起手来。渐渐的便是举手如林。
“你们就不怕我打死你们？”断羽夺过一根长矛，就要挥舞着往那些举起的手上砸。
乌雕及鹞等也拿了长矛过来，架住了断羽：“来啊。我们又不止一个人，还打不过你？”
“你们是石头啊？不帮我？”断羽回头招呼自己的亲信。
黑蝠等人犹豫着，终于还是拿起了周边能找到的棍棒武器。
“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毛松大吼，转身招呼朝象人骑象。
“我们部落的事情，要你们朝象人管？”
“谁还不服我？”
“林实在这一个春秋以来为部落做了这么多，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组织起来的，他就该成为首领。而这个人破坏规则，伤害部落同胞，不配再做首领，还要受罚！”
“你们敢！”
人群开始混乱吵吵。公平投票什么的应该还没有发明出来。蹙青只是根据林实说过的实行了一下，很快就陷入了破产的边缘。
部落的内战转眼便要爆发了。老姆领椿屠领等人有心帮手，但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下一时间也插不上手。
林实头疼跳上了老树下的石台，高声吼道：“住嘴！”
他喊过后，寨子内外所有的牲畜都跟着吼叫起来。兽吼一起，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去。林实身边人露出几分得色，断羽那边的人则有几分惴惴不安。
这位，能够驯服各种兽，可是精灵点化过的呢。要是他把兽群号召起来，这里没人能是对手。
“我宣布，我要挑战断羽。”林实扬声道。
他现在并没有正式的身份，要审判断羽这个首领确实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选择挑战断羽，打败他再审他。
“赤手空拳，不能骑乘。”得益以十天一次的比试，断羽飞快限定了条件。
“好。”林实毫不犹豫答应了。
嗯？林实身边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拦林实。
不骑象，不带上老虎，他怎么打得过还比他高半个头的断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