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按住少年的手,“君子不夺人所爱。”
少年向谢朗行礼告退,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清玦。”
谢朗没听清,少年又道:“我说我的名字,我以后叫清玦。我叫,清玦。”
谢朗想起母亲以前给他讲的故事,两个人若是互通了姓名,彼此在天地间便有了联系。
谢朗向清玦说道:“我叫,谢朗。”
傍晚,林涣荣的父亲林友之,二妹林涣锦,小弟林淼,父亲的续弦齐美芹和谢家的谢安楠、谢朝、谢朗、谢家的女儿谢有围坐在一起,吃的精致,聊的欢快。
谢安楠说道:“友之啊,还记得我们家刚搬到奉天的时候,我让这几个孩子去你家念书,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和你们这样的书香门第结儿女亲家,那得多好啊。”
林友之笑道:“哈哈,时间过得真快啊。”
齐美芹插嘴说:“再结一门可不是亲上加亲?我们家的涣锦和你们家的小谢公子。”
林涣锦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惯会说这些没羞没臊疯疯癫癫的话,果真是小户人家嫁来的,不知廉耻,爱出风头,上不了场面。”
见大家都尴尬不说话,林涣荣开解道:“齐妈妈,您真会开玩笑,现在是新时代了,不比从前。”
齐美芹见耍威风不成,只得懊恼的独自饮酒。
谢朝道:“涣荣,你嫁过来,如今家事应当你掌权了。”说着示意靛喜递来一串钥匙和厚厚的账本。
林涣荣急忙站起,“大哥,我刚到谢府,一切还不熟悉。我不想.......”
一旁的谢朗知林涣荣讨厌管家这种费心的权力,也劝道:“大哥,她就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还是靛喜代为操办吧。”
齐美芹又插嘴:“懒丫头,让你在家的时候不好好学,学学我的厉害,如今倒让一个下人骑在你头上。”
林涣锦终于忍不住回嘴道:“你不也是做下人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争吵,才九岁的林淼吓的哇哇大哭。
林友之生气的低吼:“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林涣荣赶紧拽着林涣锦往屋外走。
齐美芹悻悻的哄着林淼,林友之赔罪道:“朝儿,我女儿在家娇惯,不爱拘谨,管家的事,她既没那份心,也没那个能耐,还是让你的大丫头继续管着吧。”
谢朝脸色阴沉强装笑意,示意靛喜退下。
而在长廊里,林涣锦挣开林涣荣的手,“姐姐,她那样说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林涣荣无奈的说:“我的傻妹妹啊,争一时口舌之快有何用呢?表面上你争赢了,难道她就会认可你吗?要是争输了,可不更生气?”
林涣锦到底还小,不是几句话就能劝好的,“可是......”
林涣荣拍拍妹妹的手,“好了,好了,她就是那样的人。平日里我们不尊重她,她今天就想在人多的地方耍威风。看在父亲与弟弟的份儿上,不要和她计较了。”
姐妹谈话间突然从大门口走来一个人影,待那人站定一看,竟是谢朔。
林涣锦激动道:“小谢哥哥,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林涣荣没等和谢朔打招呼就转身往回跑,想要快点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小嫂嫂,一起进去吧。”
林涣荣心想,自己才嫁过来一天,谢府的人对自己的称呼还和从前一样,谢朔刚回来竟改口的这样快,好不习惯。
谢朔一进门把满屋子人都吓了一跳,谢安楠有些生气的发问:“好端端的不在英国待着,怎么跑回来了?”
谢朔答道:“父亲,时值乱世,我准备回国发展西式教育。”
齐美芹和王夫人、李夫人们嚼舌根之余也效仿先进人士谈论国家政治,虽然是胡说八道,可她却以为能显出自己的智慧,“哼,说的好听,我看你是害怕吧,英国打仗了,你害怕就跑回来了。”
谢朔离家早,不太熟悉齐美芹的疯劲儿,哽着说不出话来。
倒是林涣锦生气道:“你懂什么?小谢哥哥传道授业,是好事,才不是贪生怕死呢。”
林涣荣也说:“没错,当初我父亲办私塾的时候就常说要以一灯传诸灯。而且现在奉天也没有大规模的西式学校,朔儿回来兴办教育,将自己所学传授出去,将来就会有许许多多的朔儿,国家就会变强了。”
谢安楠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铁青着。
谢朗继续劝道:“父亲,弟弟都在外五年了,如今回来,这不是好事吗?您平时不也总念叨着想他。咱们家衣食无忧,就让弟弟做他喜欢的事吧。”
谢朝将谢朔拉到自己身边,仔细端详,“我弟弟长大了,刚离开家的时候,还那么小,要不是你每年给大哥寄照片,大哥在街上遇见你都未必认得出。”
谢安楠心里也不是滋味,再一看谢有躲在角落里掩面哭泣,“事已至此,好,你回来了就好。”
谢有看父亲不责罚谢朔,冲上前抱住他,哽咽道:“弟弟,弟弟,我的小朔......”
不怪谢有动情,她与谢朔本是妾氏所出的龙凤双生子,在谢朔十三岁之前同吃同住,未有一天分离,感情比别的兄弟都要好。
谢朔拍拍她的背:“姐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一家人便欢欢喜喜坐下来吃饭,谢朗逗林涣荣耳语道:“今天本该你是主角,这小子真会挑时候回来。”林涣荣笑笑不说话,心里却还在想那句小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