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失踪了。
于是,他也消失了。
他翻过山川,越过湖海,只为寻觅她的身影。
他找了好久,找遍了整个地球。
几年后,他死了。
地狱里也没有她。
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可是,他见不到她。
怎么也见不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他跳下忘川河中,不愿喝那孟婆汤。
经过了千年河水痛苦的吞噬,他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了。
谁人知那痛楚?
又谁人知,这点痛,怎及心痛……
夜汐蝶,来世,我可否,遇见你……
……
马车辘辘行至夜宅门口,夜汐蝶走下马车,见绍华站在原地温润浅笑:“夜小姐,有缘再见。”
这就是绍华告别的方式吗?
夜汐蝶瞌眸淡淡回道:“再见。”
马车离去,血墨卿跳下来,对夜汐蝶道:“夜姑娘,可否再次见面。”
夜汐蝶淡淡道:“好。”
遂约定明天茶楼再见。
夜宅花园。清华提着水壶,给园中花草浇水。那一副画面美得如诗如画。
清华转身,看见夜汐蝶深若幽谭的双眸,声音带了一丝激动和喜悦:“见过夜小姐。”
夜汐蝶颌首,见夜倾城从远处大步走来,停在她的面前。
“妹妹。”夜倾城清冷的眸中染上了柔和的光晕。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手中是一枚莹白暖玉,静日生烟。
夜汐蝶伸出双手,接过那枚玉,莹透的白玉暖了她整双冰冷的素手,她道谢:“多谢兄长。”
夜汐蝶与夜倾城并肩向园外走去,模样亲昵。
清华眼眸中划过一抹遗憾。转而继续专心致志地浇水。
清华管理夜家的这段时间,夜家上下井然有序,比前管家在任时好了不少。
他还会继续下去,直到夜家更加兴盛,直到看到那个女子凰飞九天为止。
翌日,夜汐蝶睁眼醒来。沧若和花容服侍夜汐蝶洗漱过后,备了马车,让夜汐蝶乘坐离开。
茶楼中,说书先生讲得眉飞色舞,正说着夜家小姐二度招待来使的事迹。
夜汐蝶戴着面纱,意兴阑珊,坐在楼顶窗边用茶盖拨着茶叶。
一个男子,同样戴着面纱,向夜汐蝶走来。最后坐在夜汐蝶对面。
夜汐蝶歪头疑惑地看着他,看到眼睛时确定了眼前人是血墨卿。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茶座上两人转头看见云陌尘衣冠楚楚,手执一把白玉扇缓缓走来。
“二位许久不见。”
血墨卿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许久不见?”
“随你怎么解释。”云陌尘悠悠道。“夜汐蝶,你居然私会男子。”
夜汐蝶道:“阁下所言,所谓何意。”
云陌尘斜眼一笑:“字面上的意思。”
白色斗气直钻血墨卿手臂,血墨卿挥袖,玄色斗气冲散了一片白色。
云陌尘笑道:“原来是玄级——不过你觉得一国最大家族与皇族斗,谁会赢呢?”
血墨卿笑道:“不妨一试。”
针锋相对中,夜汐蝶伸手挡在血墨卿与云陌尘中间。
“我,夜、汐、蝶,不许争斗。”
血墨卿与云陌尘听罢,都停下手来。
云陌尘轻摇执扇,一双丹凤眼微眯:“不如,一起游玩。”
血墨卿转头看向夜汐蝶,撞进她的视线里。
二人不约而同的调转目光。
夜汐蝶对云陌尘道:“滚。”没有注意到云陌尘冰冷的双眼。
云陌尘关上白玉扇,在空中一点:“好嘞。”随后离去。
夜汐蝶与血墨卿走在熙攘的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鲜艳的冰糖葫芦让夜汐蝶不由看了一眼。
血墨卿见状,拿出荷包,买下了一串,递到夜汐蝶手边。
夜汐蝶一怔,不由自主地接过。冰糖葫芦鲜艳的红色,缓解了内心的心情。
之后,夜汐蝶看到什么,血墨卿就买下什么。
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手中抱着一捧鲜花,对血墨卿道:“大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血墨卿看着小姑娘天真烂漫的脸颊,对她道:“这些花,我全要了。”
小姑娘开心地道:“谢谢大哥哥。祝你们携手到老。”说罢,便走开了。
血墨卿将花抱到夜汐蝶面前,赠与她:“此花赠你。”
夜汐蝶看着怀中血红的鲜花,垂眸不语。
两人走到一条河边,夜汐蝶看到一棵树。
树上挂满了红绳。
一个女子走过来,手上一堆红绳,对二人道:“此树是许愿树,若红绳抛上去能挂树枝上,便可保愿望成真。二位可在我这买下一根红绳。”
夜汐蝶和血墨卿伸出手,各自拈起一根红绳一头,一拉。
红绳中间从累累红绳中被拉出,两端分别是夜汐蝶与血墨卿的手。
两目对望,相顾无言。
那女子喜道:“红线系两端,千里姻缘一线牵。恭喜二位。”
那日,夜汐蝶站在树下,看着身旁的血墨卿,执着红线,许下心愿: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下午,夜汐蝶返回家中,路过花园,看到一人站在其中。
那人转身,一笑温润:“夜小姐。可容绍华在此观赏片刻?”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正是那长公子绍华是也。
夜汐蝶行礼回道:“请便。”
绍华站在白玉般的杜鹃花中,气质清泠如月华,纤瘦的身影如竹,又如玉树倚蒹葭。
绍华寂静地站在园中,独赏一片花海。
良久,他抬头望着天空,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
园外,清华偷窥着绍华,指甲几乎要陷入门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乐君兮君不知……
原来,他喜欢她。
他们若在一起,也好……吧……
清竹院,夜倾城推开门,走到夜汐蝶旁边,递给她宫中宴会的邀请函。
夜汐蝶坐在贵妃榻上,抬头问夜倾城:“兄长和父亲收到了吗?”
夜倾城道:“收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夜汐蝶点点头。
茜纱窗下,名为“亲情”的暖流在两人之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