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穿过大门，在院中停下。
我和皮玉莉下了车。
凤凰楼不只是一座楼，而是亭台廊榭，假山池水皆有的一处上佳庭院。院内建筑皆是木制，施以朱漆，配上主楼楼顶上的展翅凤凰，更是大气磅礴。
一个玉面白衣公子站在我的面前，施了礼。
“你是。。。”我说。
“大妖皮玉休。”白衣公子说。
“和。。宣传照片上不一样啊。没想到大妖如此秀气。”
“夏川科长说笑了。里面请。”
“妖也是有审美的，要真都像你们人写的书里那样，我们自己也会把自己恶心死的。”皮玉莉轻挥扇子说。
“为什么我以前平常见不到妖呢。”
“别老问傻问题，雪野城里什么时候有过人啊。”皮玉莉走到了我前面，用背影告诉我，我是个傻子。
我走到了凤凰楼主楼门前，一只类龙坐在门前，被蓝色的妖风束缚在朱漆大柱上。类龙半耷着眼抬头看了看我，看得出这只类龙已经多日未进食未饮水了。
“夏。。夏川。”类龙嘴里蹦出我的名字。
“我来介绍一下。”皮玉休走了过来说道，“这是北王府安保司司长兼国事庭治安司司长古泉古司长。”
我并没有说话，也没打算接古泉的话。
皮玉莉拍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和她一起进去。“他只是待在了看门狗该待的位置。”
进门坐定，我看着皮玉休，皮玉休也在看着我，“夏川科长并非传言里那么不堪，反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
“传言最是无聊，生生当了回废物。”
“夏川科长虽然不说，但是论城府，我和皮玉莉都不是夏川科长的对手。夏川科长韬光养晦，是做大事的人。”
“没，能做什么大事。”我知道他们能看穿我，但是我不多想不多说，有一点他说的很对，我确实不认为我是个傻子。至于大事不大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张术宗就是你，皮玉休？”
“火刑皮玉休之后便是了。”皮玉休笑着说“夏川科长还在纳闷为什么皮玉莉会带你来这个鬼城是吗。”
“对，马车确实很舒服，但是为什么要来这里。”
“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完全没有。”
“那好，没错的话，夏川科长是来找被绑架的老婆的。”
“对。是死是活，我已经非常克制了。”
“我也很佩服你。常人此刻怎么会镇定的和我聊天。”
“我老婆在哪里。”
“你老婆不在雪野，更不在这个鬼城。”
“那为什么要让我。。。”
皮玉休走到我面前，拽开了我的衣服，“恕我无理。”皮玉休伸手拿下了我左肩膀的妖印，扔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没了妖印妖怪会吃了我的。”
“你看看你自己有什么异样吗。”皮玉休笑了笑。
眼见确实是我本体。“我不是侍从官吗。”
“幻术咯。”皮玉莉说，“事实上，你从进雪野城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身，没错，虽然你感觉自己是小侍从官，但你不是，你一直是你自己。侍从官幻术只不过是为了抵消强大力量在你脑子里生成的幻术。”
“是因为你们在我身边所以我没事吗？而且我怎么相信现在所见不是幻术呢。”
“好问题。不过我想说的是，夏川科长入妖成妖，见人成人，这种体质世所罕见啊。”
“什么意思。”
“夏川科长，那古泉可是没有透视眼，他能一眼看出是你，不就代表你不是小侍从官吗。我们惊叹的是你可以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我保护自己，进了鬼城就变成妖，在人间就是人。”
“我？能这样？”
“而且，无论怎么变换，在你体内都不会产生什么排异反应，你依然可以保持清醒的认识。”
“我是在你们的控制之下变化的？”
“我们控制不了你。”
“不如你直接明了一点。”
“我们确认你是妖之子。”皮玉莉扇着扇子对我说。
我一点也不觉得兴奋。我甚至感觉到了沮丧。就算我被叫做废物的时候，我都没有任何沮丧过。我一直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里我该怎么做，或者说我最想怎么做。
我只想踏踏实实的活着，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讽刺的是，我越想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越摆脱不了世间对我的刻薄。我没有得到过应该有的护佑，孩提时如此，现今依然如此。
所以，让一个从未被护佑的人展翅去保护别人，成为别人眼中的神，我怎么做到呢。这不更是一种讽刺吗？
此刻，我更想我的老婆袁苗苗。我想。。。
“别在那一个人难受了”皮玉莉说“没有时间让你难过了。”
“我想找我老婆去。不是说我是妖之子吗？我想保护她。”
“感人。”皮玉休说“我们认定你是，但是要把你的妖力激发出来还需要一个过程。”
“大妖，如果你们知道什么，就全告诉我好吗。这样吊着我，不合适。”
“我们也是一点一点才知道全部的。”皮玉莉说。
“不妨直说。”
“现今皇帝是龙族统御万族，你博览群书必定知道，在大皇帝之前，雾龙国并不是如此，是什么样的呢。”
“国分为二，人妖各一。人求龙于天，龙从天降，生大皇帝。大皇帝雄才大略完成一统。”
“妖族在末代妖之子统领下誓死不降，妖族有八系，八系皆是铁血铮铮，龙族推进的非常艰难。可惜的是，铜鼓岭大战，虫族叛变。龙族轻松跨过天险，妖都上元城被攻破。”
“这我知道。妖之子被斩，万妖归化。”
“大皇帝也在找妖之子，那时候他是真想把妖的血脉彻底斩断。无奈之下，大妖们只能把转世妖之子血脉藏起来。”
“藏起来？给谁了。”
“藏于潜伏在雾龙的特务，术士长王典。”
“王典？！”
“正是。王典藏于伊邪那家族。伊邪那家族如今已经盖头换面，一心护佑着朝廷。”
“伊邪那？”
“没错，伊邪那归化后，姓夏。”皮玉休和皮玉莉看着我。
“可是，我。。。父亲。。北王。。”
“大皇帝开始认为龙、人、妖可以互相制衡，统治就会很稳定。但是他低估了叛徒的力量。人族认为龙已完成使命应该回归天庭，这不是大皇帝喜欢的结果，加之虫族最早归化，比人力大高效安全稳定，被重用为禁卫军。”
“也就是说，术士也是虫族训教出来的。”
“是的。四大王打着大皇帝的名义，毁神灭祖，集合为术士。大皇帝支持他们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协助统治。”
“是不是大皇帝后来发现了问题。”
皮玉莉坐下，看着窗外“是的，大皇帝看出了问题，朝政被四王把持。皇帝自己的龙族反而没有了强大的力量，所以皇帝希望借力打力，靠剩下的妖族和人族重新推翻四王。”
“所以有了除妖运动？”
“是的，人间新历5年，四王发动了政变，对外宣称大皇帝病逝。随即开始除妖运动，除了虫族那一系，现在只剩我们这一系大妖了。”
“人呢？”
“在最危难的时候是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除非你。”
“所以，成为妖之子，推翻四王，维护龙族？”
“我们现在也只对你成为妖之子感兴趣。最后一句我保留意见。”皮玉休说。
“那么，我的老婆到底在哪里呢？难不成。。。”
“对，袁苗苗此刻就在京都。”
“强大而又短暂的力量，是龙族把积攒的神力用了？”
“是的，夏川，如果不把监视器给你拿走，你怎么能自由活动。”
“也就是说，四大王现在接收到的信息全是龙族传输的假信息。幼皇帝那么厉害吗？”
“那是傀儡，真人还未现身。”
“四大王信任监视器，即使雪野里有人说见到我了，也不会有事？”
“四大王知道这种通风报信的人活不下来，所以才用了监视器。夏川，”皮玉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之前说过，我羡慕你的人生，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一无所知，你的人生将是一个刺激的解密游戏。”
“原来如此。”我叹了一句“世界崩塌的时候，我们会成为傀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