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一直持续到午夜。
刘清江将萧笑笑送回宾馆时,萧处长夫妇仍未就寝。
这就纳了闷啦,不是说去驻京办休息嘛,怎还在这里?干甚,来北京熬年来了?真是!萧笑笑百思不得其解。她哪里知道,在她回来之前,父母大人望影揣情,早已从曹磊身上窥测到端倪。因为不放心她,才等至现在。
不是有那么一句说烂了的俗话——纸包不住火嘛。曹磊和萧笑笑的事情,愣是让曹磊给披露了出来。下午四点多,曹磊回到医院。见到萧处长夫妇来看望父亲,心里十分感激,也十分欣喜,叔叔长叔叔短,阿姨长阿姨短,说东道西,无话不谈。正是这倒霉的“无话不谈”,却谈出了不该谈的事情。其中一句就是“罪魁祸首”,在聊到萧笑笑时,他说:“我和朋友在什刹海吃饭时,碰见笑笑了。她现在和刘处长玩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听,这是什么狗屁话,怎么这么刺耳!和刘处长去玩——这是你该说的吗?要清楚,笑笑是专门来找你小子的。她碰见你,怎么不和你一块玩儿?你碰见她,怎么不留住她?你是她什么人?刘处长又是她什么人?因笑笑不乐,我们特地让小刘领着她出去散散心。难道,你就放心让小刘带着你的女友满世界逍遥?这,成何体统!······一串串的问题,从萧处长夫妇的脑门里相继而出。问题虽多,但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傻妮子和曹磊说出的话大相径庭,笑笑说他出去办事,曹磊却说自己去与朋友吃饭。吃饭可以,怎么不带笑笑?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莫非是两家父母看错了眼,想错了事,点错了鸳鸯谱?怪不得自己的疯妮情绪不对,有原来的疯疯癫癫,变得郁郁寡欢。是她单恋着人家,还是人家有了新欢?唉唉!糟了,这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这个大了去的问题,就像颗炸弹埋在了心里,使萧处长夫妇诚惶诚恐,寝食难安。下午,他们放弃回办事处,径直从医院来到宾馆。在这个当口,哪个当父母的还有心思去消遣,别说去驻京办事处,就是去联合国办事处,他们也不感兴趣。当下的首要任务,是赶紧见到女儿。不见不散,哪怕等到天亮,他们也要等女儿回来,探她个究竟。
跨进宾馆门,萧笑笑看见父母和曹母仍在闲聊,心想,聊什么聊,怎,成亲姐妹了?有那么亲热吗?她除了纳闷仍是纳闷,纳闷之余,便问:“怎还没睡?”
“等你。”萧夫人的口气不温不火,目光却怪怪的,直视女儿,有点瘆人。
“阿姨。我俩与我的朋友们聚会,多玩了一会。就忘打个电话说一声了。让您和处长担心了。实在对不住!”刘清江露出愧疚之色。
“没事。她跟你在一起,我放心。”萧夫人的口吻,很有特色,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对华国锋说“你办事我放心”一样,有意将“你”字提的高高的,不知是真正的信任刘清江,还是故意说给曹母听。
“我们玩得可开心喽!”刘清江喜形于色,大有表功之势。
“好!好!你真是个好后生。”萧夫人佯作笑态,向小刘投去欣赏的目光。
见母亲如此矫揉造作,笑笑甚是反感,心说,下作!
曹母却不然,萧夫人的一番话,让她很是尴尬。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说甚?有甚好说的!自从下午儿子冒出那句狗屁话后,她就一直忐忑不安。回到宾馆,她和萧处长夫妇一边聊天,一边等候着萧笑笑,而儿子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刚过十点钟,他就滚到床上,呼噜呼噜扛大觉去了。很明显,萧夫人那一语双关的话,是针对曹家的。儿子和萧笑笑之间的问题,已大白于天下。这,这,这可怎办?曹母真想立马冲到混蛋儿子的房间,狠狠地抽他几个耳光。
萧处长不愧是处长,甚为大度,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曹母说:“哟,不早了。休息吧,嫂子。”
“没事,没事。走,咱们出去吃点夜宵。”曹母说。
“不饿不饿。”萧处长把目光移向女儿和刘清江,“你俩也去办事处休息。”
“笑笑就住这儿吧。”曹母实在不想让萧笑笑走。
“不了。噢,嫂子,明天我就不过来了。我让笑笑和我们一块回家。”
“甚?不是说停几天吗?”笑笑睁大双眸。
“有事了,得赶紧回去。”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萧笑笑咕哝着,声音之小,恐怕连自己都听不见。
“咋的,让孩子今晚就走?再住一宿怎了?”曹母忽然有点急,也有点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不去。我今儿就要跟大妈住。”萧笑笑态度坚决。
萧夫人斜挑着眼睛:“得得,随你。死妮子!”
其实,萧夫人很赞成丈夫的决定,也很想把女儿领到办事处,摸摸底细。可这死妮子,疯了一天,倒跟没事人似的,仿佛变了样。她也晓得女儿那德性——犟。这祖宗,无论干甚,都是一意孤行。让她去东,偏要去西。得,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萧夫人气结,只好妥协,也只有在心里愤愤不平:没心没肺的东西!
萧处长夫妇和刘清江走了。曹母心里空落落的。
看着萧笑笑,她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眼睛酸酸的,想哭。她之所以千方百计地劝儿子娶萧笑笑,不光是为他的工作考虑,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意思,是她太喜欢萧笑笑了,她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闺女,疼她,爱她,她实在是舍不得她,更舍不得她成为刘家王家或者什么家的媳妇。萧笑笑就像是她的一件珍宝,舍不得给人。
“孩子,看来你爸妈知道这事了。”曹母有气无力地说。
“知道去吧。”萧笑笑咬着嘴唇,平静地说。“以后,你,还是我的大妈。磊磊,还是我的哥哥。”
“唉,大妈不甘心。回家后,我一定会把这事处理好。”曹母仍然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
“不说了,大妈。随它去吧。感情,是强求不得的。是你的人,别人抢都抢不走,不是你的,拽也拽不住。我和磊哥,只能是有缘无分啊!”突然间,萧笑笑似乎懂得了事理。但是,她的口气中依然蕴含着无奈。
夜深了,宾馆里一片寂静。两个女人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怎么也静不下来。她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古诗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诗句,说的挺漂亮。可是,曹磊与萧笑笑的事情,能会柳暗花明吗?怎样才能柳暗花明呢?曹母钻进这个问题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想。她从心底里恨死了那个雪儿。看来,痴情的儿子是无可救药,唯一的办法就是捏住雪儿,从她的身上下手。怎样下手,怎样让她离开儿子呢?
躺在曹母旁边的萧笑笑,又是郁闷又是懊恼:自己怎了?父母让去办事处,为甚不愿?来北京干甚?就是为了住这破宾馆?怎,吃饱了撑的?自己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她姐姐的,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钱?回,明天回,必须回。她把自己臭骂一顿,终于下了决心。
第二天,萧笑笑恋恋不舍的离开北京,随同父母和小刘返回了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