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内,兰心已退到外厅,看到那青面黑影进来,她伸手向里一指,那黑影立时掠了进去。
借着月光,沈限已看清这人脸上带着一个青色鬼脸面具,正伸手向自己抓来,他低头避过,跟着立时前冲到对方怀中,几乎要抱住了敌人,这才提膝撞向对方小腹。
那黑影没先到沈限有如此胆量,他的双手落在沈限身后,已经来不及收回防御,只得脚尖一点向后退到了外厅。
兰心看到他突然跳了出来,感觉很是奇怪,于是又伸手向里一指。那黑影屈腿一蹬,头前脚后再次冲了进去,疾风带得屋内的摆件一阵摇晃,兰心连忙扶住身旁的一只花瓶。
但那黑影刚落地,沈限就贴了上来,并起手指戳向他的右眼,他急忙摆头避过,沈限手肘一曲,很自然很顺滑地砸向他胸口,正是星月天攻手中的一式“披星戴月”。
那黑影突然发觉双方离得又太近了,自己手臂抬都抬不起来,他只得再次向后退去。
黑影退到外厅后,先是回头看看兰心,兰心也正在看着他,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第三次向里面一指。
那黑影低吼一声,这次不再猛冲,而是大步向内走去,跟着砰一声大响,他稳扎稳打之下,终于跟沈限对了一掌。
两人掌势相接,沈限只觉得一股冰冷寒气透过手臂直攻心房,刹那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悬臂元气立时由心而发,迎面对撞上那股凶冷寒气。
青面黑影突然“嗯?”了一声,跟着第三次向后退,这次他直接撞开房门退出了东厢房,落地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时别院里的小厮和丫鬟们都提着灯笼带着棍棒赶来了,那黑影抖抖肩膀,突然纵身一跃,如蝙蝠般飞上屋脊,然后消失不见了。
北面正房那边梅姨正巧出来,她看到这一幕,顿时嘶声大叫道:“青面鬼,青面鬼又来了!”喊着喊着她突然双眼翻白晕倒在地上。
别院的下人们看到梅姨倒地,立时都拥了过去,东厢房里兰心怕沈限伤害自己,她也撤到了院子里,沈限见无人注意,便从后窗跳到屋外,悄悄地离开了后院。
他一路走一路觉得身上冷,那青面黑影攻入体内的寒气非常厉害,若不是旋臂元气的抵挡,这寒气只怕已侵入了心脏,现在寒气虽然已经无势,但仅凭余威留在体内便甚是难当。
他哆哆嗦嗦地走着,方才对那一掌,他一整节悬臂元气瞬间用光,而作用只是让对方打了个踉跄,之后对方便若无其事的飞身而去。
这家伙比葛衣老三强的太多了,很可能是精英境的修炼者,若非这旋臂元气让他受了惊,今晚可能就要死在对方手中。
沈限又冷又惧,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补充旋臂元气,他想了想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绕到了东跨院那棵桂花树下,在这里盘膝坐下开始运功,用聚气诀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帮助血旋转动。
说来也奇怪,这在树下血旋转动就是给力,沈限只觉的元气吸取比平时要快上许多,对应的旋臂元气补充也很顺畅,他闭上双眼渐渐沉浸在了其中。
第二天太阳升起小鸟啁啾,沈限这才睁开眼,不知何时他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不过血旋依旧在毫不停歇地转动,身上的冰冷感已经没有了,旋臂第一节的元气也已补充完毕,他站起身活动活动感觉还不错。
沈限越发觉得好奇,难倒是这棵树真有什么古怪?他绕着树走了两圈,正待仔细研究,这时谢思思快步走进了这东跨院。
她一进来便开口道:“你果然还在这里,昨夜可出了大事,杀死清叔他们的凶手现身了!”
沈限点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昨晚我也去了后院…”
他把昨晚的经过简略讲了讲,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测,兰心跟凶手有勾结,清叔留下的“心冷”应该就是中了凶手的寒气侵袭,心脏冻结而死,故而查不到任何伤痕,死后寒气散开心脏解冻,所以剖尸也看不出原因。
最后他道:“那个凶手非常厉害,咱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谢思思听完很是震惊,却没显出什么畏惧之色:“兰心果然是内奸,和凶手里应外合来谋害谢家,不过不用怕,因为咱们的救星来了,这次正好连她一起算账!”
说到这里她脸上一扫昨日的阴霾,反而带着点期待,沈限忍不住问道:“救星?是谁啊?”
谢思思道:“昨晚那凶手把梅姨吓晕了,我和兰心去照顾了大半夜,今天清早吃饭时,听到在丫鬟们议论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沈限摇摇头,随口猜道:“她们在猜凶手是谁?”
谢思思摇摇头道:“她们在互相打问谁认识一个叫做柳云飞的人。”
沈限听得简直摸不到头绪:“那是谁?咱们的救星?”
谢思思笑笑,她好久都没笑了,这一笑院里的阳光都灿烂了几分:
“当然不是,就知道你猜不到,跟你说吧,这个柳云飞我也不认识,他是谁也无关紧要,但关键是来找他的人很重要,就是我们在风陵客栈遇到过的杜成轩杜公子!”
“杜成轩,”沈限皱眉道:“他也在这当元城里?”
谢思思点头道:“对啊,真是巧了,他来这当元城寻访旧友,就是那个柳云飞,可是找不到了,于是四处贴了告示,有谁能提供这个柳云飞消息的,赏纹银二百两。消息散开那些丫鬟们也知道了,所以她们在互相打问,想着挣了这二百两银子…就能赎身离开这里吧。”
沈限道:“是他又如何,你不是跟他谈崩了吗?”
谢思思道:“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去杜公子住的客栈报讯了,这次我用一块元晶做报酬,他肯定会帮我的。”
“元晶?”沈限纳闷道。
谢思思犹豫了下道:“告诉你也无妨,在前天咱们去的武库内室,还留着几块元晶,那是我们家最珍贵的东西,但现在也只得动用了。”
沈限沉默着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好几遍,然后才停下对谢思思道:“你不觉得这个杜公子出现的很蹊跷吗?”
谢思思道:“是有点碰巧,那又怎样?”
沈限迟疑道:“还是小心点为好,我觉得他有可能是……”
谢思思突然打断他道:“你让我防着他?不,我知道他对我有图谋,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着她的笑容收敛回去,缓缓道:“我甚至管不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无所谓,他只要能帮我就行,我真的太需要帮助了!你是个好人,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你能帮我家平反吗?你做不到,现在我需要的不是好人,而是强大!”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嘶吼了,说完她以手掩面,转身离开了东跨院。
沈限呆呆得站在原地,体会着谢思思的悲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他摇摇头,漫无目的在院子里走着,忽然之间他停下脚步,嘴里暗自念叨着:“元晶,这院子里有元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