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小厮送来的午饭,沈限坐在树干上,抬起一只脚踩着树根,看似无聊的在太阳下发呆,其实体内却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血旋此刻转动已经减慢,按皮绢记载,他现在到了从入门期升入稳定期的节点。
密室中元晶的元气持续而稳定的提供着,沈限只觉得血旋越转越粘滞,似乎有股外力在牵扯,他潜心垂目,暗暗地等待着自己的突破。
刑开山和韩峰在地道下面一起研究开锁,偶尔出来转一圈,却只道沈限自己在无聊闲坐。
刑开山曾多心问了一句,他不会是等着咱们打开密室门进来抢东西吧?韩峰听了嘿嘿直笑,说到那不正是自寻死路,刑开山点点头便也不再理会了。
太阳越过头顶最高点,刚刚偏西不久,沈限忽觉丹田处一松,血旋终于再次畅快地运转起来,并且转动速度明显要快于之前。
与此同时,血核中的精华元气缓缓流入旋臂,血旋旋臂第二节开始点亮,这标志着他已跨过素初境入门期,正式进入了稳定期。
在稳定期血旋的转动是恒定加快,此时元气的吸聚速度和入门期相比截然不同,如果之前像小溪平静的涓涓细流,那么现在这条溪水已是在欢快着跳动起来。
沈限感受到这一切变化,他心中舒畅,忍不住打着拍子自己跳起了舞。
从地道里上来透气的韩峰看到,不禁摇了摇了头:“这小子越来越傻了。”
沈限的舞自己都不知道在跳什么,不一会他便停了下来,开始揣摩练习星月天攻手,只不过动作忽快忽慢,再加上不停地转圈,倒跟他那疯癫的舞姿差不多。
刑开山和韩峰也没空理会他,地道下这密室的门是黑铁所铸,跟门相连的墙壁全是青石砌成,以他们的境界根本无法硬闯,而门上的暗锁设计又很精巧,硬拆只会锁死,那两个据说是城里最好锁匠忙了一天,直到天黑才说有希望了。
刑开山待他们吃过晚饭,便继续逼迫他们开锁:“这事天明不过夜,锁开了你们拿银子走人,开不了你们就住这吧。”
天色越来越黑,月亮渐渐升到了头顶,韩峰晚饭喝了一斤多酒,这时揉着肚子对刑开山道:“山哥你盯会儿,我去出个恭。”
他踱着步走到院外,看到沈限又坐在树边休息,打了个嗝道:“小子,你他妈在这守灵呢,一天都不动地方,赶紧走,老子看你碍眼!”
沈限站起身看着他,韩峰逼近两步道:“看什么看,想跟老子打一架?”
沈限犹豫了下,看看天色,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
韩峰往地上呸了一口:“孬种!”,然后晃着脑袋往茅厕走去,秋夜的微风凉爽舒适,他低低的哼起了小调,一斤多烧刀子果然够劲,呃~他又大大的打了个酒嗝。
熏熏酒意上涌,韩峰脚步虚浮地走进茅厕,里面光线极暗什么都看不清,他担心自己站不稳,于是左手扶着石墙,右手开始解自己的裤带。
裤带半天没解开,左手却感觉越来越凉,“妈的,这是什么石头,怎么这么凉!”韩峰骂了一句,就想着把左手收回来。
但他手一晃发现没动,仿佛那块石头上有胶水将他黏住了,他感觉有点奇怪,便用力向回一扯,谁知还是没扯动,反而一股凉气顺着手臂径直流向体内。
韩峰顿时有些惊慌,他也顾不得裤带了,连忙用右手去扯自己左臂,手掌刚放在左胳膊上,便觉得那里冰凉一片,仿佛像根冰柱一样,这时他才发现左手左臂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冷汗瞬间从全身涌出,韩峰立时酒醒了,他想大喊,但进入体内的凉气已经袭上他的心房,他只觉得有股无比深沉的冷意从心底泛起,跟着心脏便凝结成一个冰疙瘩。
至此他的嘴刚刚打开,一声也未发出,便头朝前噗通一下栽进茅坑死了,在他死后,尸体手臂和心脏部分的寒气开始慢慢散去。
与此同时,茅厕之外一个青面黑影如蝙蝠般向东跨院北面正房飘去。
刑开山走出地道来透口气,心道韩峰这家伙去哪出恭了,怎么还不会来,不会是寻摸到哪个丫鬟房里了吧,回来得说说他,现在弄开密室门是关键,耽误了事公子怪罪下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他站在正房门口展了展身体,这时听到院内仅存的那棵银杏树后咔嗒一声轻响,他收回双臂侧目看去,果然没过多久,树后咔嗒又是一声轻响。
刑开山有些纳闷,他往前走了两步,凝神盯着那棵银杏树,咔嗒,树后第三次出现了响声。
“谁在那?”刑开山低喝道:“韩峰,是你不,给老子出来!”
无人应声,回应他的只是咔嗒声第四次响起,刑开山嘴角冷笑,元气运转全身,凝神戒备着一步步走向那棵银杏树。
待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树边,猛得向后一转,却发现树后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只在地上放着一个青色鬼脸面具,旁边散落着几个小石子。
刑开山俯身捡起那个面具,那面具似金非木,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月光下带着一层诡异的色彩,看起来颇为恐怖,不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刑开山拿着面具,背靠大树向四周眺望,想看看这面具是从哪儿来得,他却丝毫没注意到,头顶的树冠里一个黑影正悄悄地溜下来到了树后。
银杏树在离地四尺左右的树干处,突然泛起一层银白色的霜花,月光下便如给树干围了条玉带,配着黑褐色的树干和头顶金黄的叶子,显出一种迷离的美。
刑开山猛地打了个哆嗦,他不知怎么觉得后背越来越凉,扭头一看,自己所靠的树上竟然结了层白霜,而树上的寒气正透过衣服,皮肉,骨骼直攻向自己的心房。
他顿感大事不妙,连忙用力向前一挣,却觉得背部像被冻在树上一样挣脱不了,危急之中,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肘撞去,海碗粗细的树干咔嚓折断向后倒去。
背部没了牵制,刑开山一跃而起窜出三丈多高,但在空中他发现体内寒气已经完成对心脏的最后冻结,一阵最深沉的寒意泛起,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摔回地面再也不动了。
树后的黑影缓缓走出,从他手里捡起面具带在脸上,飘身进了正房的地道之中。
在他刚进去不久,杜成轩的身影便出现在东跨院,他已经听到了银杏树折断的声音,本来不久前得知开门有了希望,他就怕最后关头出岔子,结果异响一起,他什么也不顾便赶了过来。
刚进这东跨院,杜成轩便看到刑开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俯身一摸已经没了气息,韩峰则踪影全无,他立时嘬口长啸一声,飞身掠进了地道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