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元城城西一座大宅外面,谢思思招呼后面的沈限:“快点啊,你走快点。”
沈限尽力走快些,跟着问道:“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谢思思此时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她犹豫下后,低声道:“这是我谢家的一处别院,除了有限几个人,没人知道它是我谢家的,本来暂时不想来的,怕会牵连这里,但现在没办法了…”
说完她不耐烦再等,转身快走几步,走到紧闭的朱漆如意门前,伸手在门上连拍了数次,隔了好一会,厚实的木门才吱呀开了条缝,一个青衣小厮探出身来,目光扫视二人道:“你们找谁?”
谢思思道:“你去通报,就说谢思思来访。”
那小厮进去通报,不多时大门开启,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的老者迎了出来,此时谢思思的宫缎长裙已是色泽全无,脸色的泥土也没擦干净。
看到那老者盯着她,她连忙拢拢头发露出脸来,低声道:“清叔,是我呀,我是思思。”
那清叔眼中精光一闪,伸手搭住谢思思肩膀,轻轻将她转向面西,借着落日的余晖细细打量,半响才道:“思思,真的是你!”
谢思思连忙点头:“清叔,这几年你左腿的老伤好些了吗?”
清叔摇了摇头,跟着眼睛一闭,流出两滴浑浊的老泪:“大小姐,你怎么成了这样!这么说,咱们谢家真的是…”
谢思思道:“对,被抄家了,这事进去再说吧。”
清叔连忙让进二人,跟着身后的小厮又将大门紧闭上了门闩。谢思思感觉有些奇怪:“这么早就上门闩,出了什么事吗?”
清叔不答她问话,却看了沈限一眼道:“这位是?”
谢思思道:“我被圣上下旨流放西塞口,他是押解我的兵士,姓沈名限。”
清叔眼中闪过一丝敌意,谢思思连忙道:“他人不错,这一路上有人要抢我,他为救我还受了伤,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
清叔点点头,对那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领着沈限向院内走去,沈限听到身后清叔对谢思思道:“先去见你梅姨,到那咱们再详谈。”
沈限跟着小厮走到西跨院一处偏房,那小厮交待他在那里等着,隔了好久才领回来一个大夫,那大夫呆头呆脑,简单看了看后,给沈限开了些外涂内服的药物,便起身离去了。
沈限心道,看来这里的人对自己并无好感,随意找个草头大夫,给开些不疼不痒的药,根本就是对自己的伤漠不关心。
但他也没在意,葛衣老三的攻击没留下什么严重伤害,痛苦主要还是元气透支造成的,这段时间血旋的转动越来顺畅,随着外界元气的源源不断的聚集,他已逐渐缓了过来。
天黑后那小厮送来了晚饭,食物虽然粗糙但好在分量不少,一顿饱餐后他的精神也旺盛起来,内里无大碍,那点外伤就无关紧要了。
沈限正在房间里打坐调息,感觉悬臂第一节中元气已补充了小半,这时那个青衣小厮又来了,他收拾了饭盒,然后对沈限道:“太太和小姐请你去一趟。”
沈限跟着小厮向中院走去,那小厮穿堂过院时脚步匆匆,不停向黑暗中张望,显得颇为紧张,不多时到了中院正堂,见到光亮那小厮仿佛才放松下来。
沈限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见厅堂里除了谢思思和清叔,还有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子。
谢思思不施粉黛,只又换了件素白色衣裙,而那年轻女子脸上涂脂抹粉,身上穿金戴银,和谢思思很是不同。
她看到沈限,目光溜溜转了两圈,首先开口道“看这位小兵哥身子骨也不壮实,保护思思姐去西塞口的重任太勉强了,还是靠咱们家的人吧。”
沈限还没说话,谢思思先不耐烦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奖励他和依靠他是两码事,我没想依靠他,但他救过我,就必须要奖励他!”
那年轻女子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家那些东西得来不易,给这位小兵哥拿些银两也能表示谢意啊…”
谢思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兰心,我做个决定,你怎么总推三阻四?你给梅姨母做了干女儿,可是长本事了!”
看到谢思思发怒,兰心瑟缩了下,跟着身体挺直又想说话,这时那老妇人发话道:“兰心,你不要再说话了,所有东西本来都是城主府的,只不过是寄存在这里,思思有绝对的处置权。”
这次兰心才闭上嘴扭过了头去,清叔对沈限道:“思思跟我们都说过了,这次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去武库挑件东西,希望你能了解思思的用心,竭尽全力护送她平安到达西塞口。”
沈限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道:“当然,她路上出了事,我也没好下场!”
清叔点了点头,起身示意沈限跟着他走,这时除了谢思思,兰心也跟在了后面,四人出了中院正堂,向东走进东跨院,推开了北屋的房门。
清叔搬走正对房门的八仙桌和太师椅,然后对着墙角的一块青砖用力按动下去,平整的地面突然轰隆一声,一块石板移开,露出条斜向下的地道。
地道台阶用白玉石铺就,上面还铺着厚实的印花地毯,两侧墙壁上亮着长明灯,清叔在前引着他们下去,短短几步再转个弯,便看到一扇厚重的铁门。
清叔从怀中拿出把黄铜钥匙塞进锁孔,吱呀一声,铁门缓缓向里打开。
沈限越来越惊奇,没想到谢家在数百里之外的当元城有处秘密别院,这别院里还藏着个密室,那这密室里又会有什么?
清叔点亮墙壁上的油灯,密室分里外两间,外面的屋子很是宽敞,贴墙处摆着三个巨大的紫檀木架,其中东墙和南墙的木架上放着十几件兵器。
西面的架子上面堆着些瓶瓶罐罐,而在东南角上有个不起眼的铁门,不知门里面又是什么。
“这些兵器都是采集特殊材料,经过高人打造的战器,可以承受修炼者的元气而不损毁,”清叔指了指东南两面兵器架,然后又转向西面道:
“这里除了有极好的疗伤药,还有补气的丹药,你选吧,记着,只能选一件东西!”
沈限上前细看,他先拿起东边木架上一柄长剑,只见这柄剑剑鞘华丽,抽出剑身呈淡淡的粉色,而剑前的木牌上写着:含烟剑,可承受精英境元气。
沈限摇摇头放下,这剑挺好,但似乎更适合女子使用,男人用脂粉气太重了。
他再往前走,舍过重锤巨斧,又看到一杆长枪,这杆枪枪柄似乎是以阴沉木制成,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花纹,握起来手感极好,枪头银光闪闪,气势不凡。
沈限低头细看,在长枪前面的木牌上写道:枪名破军,可承受精英境元气。这枪名字挺好,可是拿起来一立比自己还高,平日里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接着连看了鹿月钩,地坛鞭,青红锏,映雪鬼头刀,喧风斧…他都不甚满意,这些兵器不是太生僻,就是品质很一般。
那把映雪鬼头刀看着威猛,却只能够承受素初境元气,实在是不堪大用。
沈限再去看西墙木架上的东西,这边除了三阳回春丹,返魂散等伤药,还有几瓶玄黄补气丸。
据说这是修炼者增补元气的好东西,当然跟元晶还是远不能比,那是大自然亿万年的馈赠,但这个玄黄补气丸也算可以了。
沈限心道这些东西是不错,但也说不上特别珍贵,至于这么严密的防护吗?
嗯,估计真正的好东西在里面的密室,但清叔看都不让自己去看,那得到就更别想了。
他正犹豫着要选兵器还是丹药,这时忽听谢思思道:“清叔,这是什么东西?”
沈限回头看去,只见谢思思指着西墙木架最下层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黄澄澄的小盒子,看起来和其它东西全然不搭,
清叔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
“那个是偶然间得来,柴房老何他侄子修水渠挖到的,偷偷拿来献宝,盒子是金的,里面有块红色的晶石,这里谁也不知是什么,就想着给城主府送去,结果半路遇到几个毛贼,把里面的晶石偷了去,只剩下这匣子拿回来,是随手放在那的。”
谢思思走过去打开看看,除了一张深黄色的皮绢垫在匣底,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随手关上放回原处,又坐回椅子上去了。
两人无心之间的几句对话,沈限那边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吞服的血晶,竟然是从这别院送出去的。
他立刻心动了,自己这颗血晶的秘密,很可能要从这盒子上面寻找端倪。
他想了想,大步上前拿起那个金盒,放在嘴里一咬,道:“真是金的,这么沉,肯定能值很多钱…我就要这个了。”
兰心喜笑颜开,立即道:“行,一言为定!”
“不行,”谢思思对沈限气道:“你傻啊,这点金子有多大用?这里其它东西哪个不比它强!”
顿了一下她续道:“沈限,明说了吧,我把你带到这来,就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我很欣赏你的机智勇武,所以希望你能认真选择一样适合自己的东西。”
沈限回头扫视一圈,怀里的金盒抱得更紧了,他冷笑一声道:“我当然机智,不过我的机智岂是你能了解的,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金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