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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月十五日,天气晴

落日的余晖透过干净透亮的玻璃窗,洒进了教室,一位戴着眼镜,头发略显花白的男老师正在讲台上口沫横飞。

讲台下方坐着五十位高三的芊芊学子,每张课桌上都摞着几乎能达到下巴的书山,他们的脸上都有着一丝凝重、紧张。眼睛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疲惫。

时而抬头认真盯着黑板,听着老师的话语,时而低头奋笔疾书。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样。

在教室最后两排的学生,除了少数一两个也在认真听讲。其他人要么藏在书山后玩着手机,看着小书,或者干脆趴在书山后补觉。

讲台上,头发略显花白的男老师,偶尔会停顿一下,稍微缓口气,在这中间,他看向后排的学生,心里微微叹口气,然后视线扫过其他同学,下意识推一推鼻梁骨上的眼镜,继续他的口沫横飞。

一位最后排的男生此时从睡梦中醒来,眼中略带一丝迷糊的从书山中抬起头来,先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接着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同学们,他的视线在前排的一位女生身上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把头转向窗户,略有一丝不适应阳光的刺眼,抬手挡在了眼前,过了一小会儿才适应,慢慢放下胳膊,看向窗外的风景。

就这样,耳边是老师浑厚嗓音传来的讲课声,笔在纸上书写传来的沙沙声,周围偶尔传来几个同学之间的窃窃私语。

现在的天气刚刚立秋,略带一丝凉意,他穿着一身宽松的校服,目光看着窗外的阳光和风景,余光偶尔会飘向前排的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的女生。

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他叫张天鹏,是一名本地普通高中的普通高三学生。

他长相普通,气质普通,穿着普通,家庭背景普通,成绩普通。

一切东西在他的身上,都显得那么的平凡。

张天鹏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这副画面虽说常见,但又有着一丝美感。

“叮铃铃…………”

“好,这节课就先到这里,下课吧。”讲台上,头发略显花白的老师开口道。

边说着边收拾了一下课本,将书夹在了腋下,端起玻璃茶杯,便走出了教室。

老师刚刚踏出教室门,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便如脱缰的野马,一个个站起来便离开了座位,有的朝门外走去,剩下在教室里的学生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一个个小圈子已经十分明显,只有少数几人还在自己的座位上写着笔记。

“鹏,走啊,厕所。”

一个同样是最后排的同学说道,说完便与其他几个学生一起向教室门外走去。

张天鹏此时才慢慢回神,接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体,也向教室门外走去。走到教室门口,又忍不住的望向了那个女生,看着她安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写着笔记,张天鹏不经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恰好有一名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同学从门外回来,看到他的笑容,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接着便略带一丝调侃的说:“哟,在这儿思春呢。”

“一边去……”张天鹏笑骂道。

收回视线,出了教室门,循着他几个好哥们去了。

……

厕所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吞云吐雾的抽着烟,互相调笑着,聊着天,张天鹏赫然在其中。

平平凡凡,普普通通。距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但对于的他们来说,依旧没有感到压力与紧张。一张张略显青涩的脸上,有说有笑。

————

时间:晚上十一点整。

对于又混过去了一天的张天鹏来说,今天依旧和往常一样,依旧是枯燥的、无趣的。

此时的张天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想着明早吃什么……想着一会儿再玩几局游戏……想着今天学校里的点滴日常……也想着经常装作不经意看向的那个女生……反正就是不想着去看书。

不大的卧室内干净整洁,当然他的书桌除外。

书桌上也歪歪斜斜的摞着一小座书山,还有桌面上摊开的几本书、散乱的文具,再加上躺在床上仿佛咸鱼一样一动不动的张天鹏。这些在小台灯略带刺眼的白光下,与干净整洁得房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床头的墙壁上还贴着几张略显陈旧的奖状,衣柜顶上放着几个外表已经落满灰尘的奖杯,书桌自带的架子上,放着一张照片。

相框里只有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略显大,运动服样式的校服。照片中还年少的他背着一个崭新的黑色书包,双手抓着背带,略微侧身站在一所初中的门口,脸上洋溢着笑容,透过照片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与喜悦。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快乐,稚嫩的脸上咧嘴呲牙开心的笑着,显得虎头虎脑,却又那么的可爱。

再看现在躺在床上的他,下巴留着胡茬,喉结凸起,双目无神还略带血丝,有些长的头发显得乱糟糟的,脸上已经开始泛油,额头上还有着几个不太明显的痘印。

正属于青少年时期的他,指尖已经略微有些熏黄,眉宇中有一点不属于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的戾气。

桌上的照片、墙上的奖状、衣柜顶的奖杯与现在的他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反倒是树立在门后的棒球棍和床下的杂志、香烟、打火机与他挺般配的。

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几分钟,张天鹏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修生养性”。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身体,摸向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刷了一下消息列表。除了新闻推送外并没有人给他发消息,接着又刷起了朋友圈和动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着,转眼功夫,便已经凌晨一点了。

书桌上散乱的书本依然丝毫未动,耳边依稀传来父母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楼下偶尔会传来流浪狗的犬吠与连绵不绝的蟋蟀声,马路上偶尔会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由远及近,再走远。

张天鹏这个时候才放下手机,揉了揉略微酸胀的双眼,翻身下床,趴在卧室门口听了一下,确认父母已经熟睡,便戴上耳机,走到窗边,……

张天鹏此时趴在窗边,夜幕的黑暗笼罩着四周的环境,天空上也并不是星河璀璨,而是漆黑一片,偶有几颗繁星闪耀。

已经是凌晨,附近居民楼的住户都已经熄灯休息,街面上也没了白日的喧嚣,恢复了平静。只有路灯在这夜幕下的街道两旁静静竖立着,照亮了夜晚的道路。

昏黄的路灯、平静的街道、比路灯还高的树木。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冷清,但是在张天鹏的眼里,这样的场景却有一种别样的美。

夜幕的黑暗下,街面上昏黄光芒的路灯与房间内略带一丝刺眼的台灯白光。

猩红色火光的烟头在这样的环境下略显出那么一丝的突兀感,可是张天鹏并没有注意这些。

他夹着烟,微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冷清的街面,耳机中传来阵阵舒缓的纯音乐,眉宇舒缓。

白天的忙碌,来自父母对他的过分期盼与学校课业所带来的压力,对未来的迷茫与紧张、对现在生活的不满……这些让他感到难受与惧怕的情绪来源,仿佛在这一刻,都统统烟消云散了。

此时的张天鹏,很享受这个时刻的惬意,享受着独属于他的放松时间。

“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如果真的可以回到从前,现在也许会变得更好吧。”张天鹏面向窗外,喃喃自语道。

小时候的张天鹏,乖巧懂事,是大人口中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还记得刚上初一时的他依然成绩优异,父母在外提到他也会感到自豪、脸上有光。

但是他也在慢慢长大,人总是会变得,对于年少的他来说也不例外。

或许是叛逆期的到来,或许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总之他慢慢开始变得受不了一贯沉闷、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

“要好好学习,这样才会有好的工作…………”,这样的话语,环绕在他耳边已经十几年了,当时的他没有想过这么远,只是受够了学校到家里,从家到学校,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

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这句话就像紧箍咒一样,使张天鹏感到烦躁,甚至是厌恶。

就这样,他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改变,不能说是变坏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乖了。

在几个老师眼中的差等生、坏孩子的影响下,张天鹏与他们走进了网吧,尝试着逃学,甚至学会了抽烟。

就这样,他的成绩直线下滑,没过多久,父母便第一次逮到了他逃学上网。

或许是从小的乖宝宝形象持续了十几年,却在转瞬之间崩塌,他的父母很失望,甚至有些崩溃。

当晚回到家,一切难听的话语从他的父母嘴中说了出来,他的父亲在气急之下还打了他,这让张天鹏感到心里很难受,心里的愧疚之感瞬间便被气愤所代替。

之后的他仿佛是赌气一般,更加变本加厉。而父母自那个时候开始,也一改之前十几年的宠爱,恨铁不成钢的对他打骂。

也就在几天之后,只是因为一句小小的争执,张天鹏在放学后被一个同班的“坏学生”揪住了。

当他带着满头的包和沮丧的心情回到家,迎面而来的便是父母的责骂与质问。

长久以来的种种,终于在此次事件后,爆发了……

周而复始,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混混学生。

可是他在自己心中有一条线,不偷不抢,不去故意欺负其他人……

现在的张天鹏再回首望向曾经的自己,只是感觉当时心中的底线是显得那么幼稚又可笑……与当初的自己一样,幼稚且可笑。

只不过,心中永远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自豪。

毕竟,也算是当时内心的一种是我安慰吧。

就这样,初中三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张天鹏看着自己初中生涯的最后一张成绩单,他慌了神……

父母这一次并没有打骂,只是哭红了眼,他们的心碎了,宛若天塌一样。

……

张天鹏留级了,他仿佛在这一刻醒悟了,躺在新学校的宿舍床上,那一刻的他辗转难眠,想了许多,决定自此以后,努力奋斗。

终于,张天鹏踏入了家乡城市里,排在末流的一所高中……

陌生的新环境,陌生的新同学,一切都是新的。当时他很快就适应了,他觉得自己人生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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