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整张脸都给打偏了，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荣伯冷冷的声音如刺骨的寒风传来：“刘妈，嘴巴放干净点！小九奶奶再不好，也不是你可以羞辱的！楚家，是小九爷的楚家，不是你的，别口口声声说得好像你才是楚家当家主母一样！这话要是传到二爷耳朵里，你看二爷拿不拿你开刀？！”
刘妈忽地头皮就发麻了，她是嚣张，但她嚣张也分人的，小九爷脾气温软，不爱和她计较；小九奶奶说到底是外人，而且刚嫁过来，根基浅，她不放在眼里；可这荣伯，那是从楚老爷子那辈儿开始就在楚家的老人，就算是二爷，也不敢对他放肆，她也是被姜望初打急了，昏了头了，才敢对他破口大骂。
这一巴掌，真是打了也活该！
刘妈强忍着怒火，缓了缓，说：“荣伯，我也是气急了，说话乱了分寸，您别和我一般计较。我来的时候，二爷说了，小九爷年轻，又经历了大事，心里难受，让我好好帮衬着些。这小九奶奶粗鄙暴躁，轻浮不稳重，根本配不上小九爷，你看她动不动就打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走出去，岂不丢我们……丢楚家的颜面？”
荣伯敛了敛眉眼，淡淡地说：“二爷派你过来，是让你帮衬着小九奶奶，怎么掌好这个家，不是让你来挑剔小九奶奶。我们这小九奶奶性子是活泼了些，但人是好的，你没过来之前，跟谁都和和气气的，怎么到你这儿，她就跳脚打人了？我看啊，刘妈你说话有时候也要注意些。我也管不得这么多，只一样，别大喊大叫的，扰了小九爷的清静。小九爷身体不太好，搬到这儿就是为了休养，如果你来了之后，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那我拼着让二爷责骂，也得回了二爷，送你回去得了。”
“你……”刘妈气得脖子都涨红了，但又不敢发作，忍着这口气，没再说。
荣伯见她不说话了，便转身，回棋室去了。
刘妈盯着荣伯离开的身影，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就给二爷汇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帮子瞎眼狗！
刘妈这边气得一佛升天，棋室里却是和乐融融。荣伯进了棋室，把门关上，便看到姜望初和楚未晞对席而坐，中间一方棋盘，两边放着吃食茶点，正一边下棋一边吃东西。
姜望初盘腿坐着，吃东西吃得不亦乐乎，脸上哪里有半点泪痕？刚刚的哭嚎，完全是干打雷。
荣伯以为两人在对弈，轻手轻脚走过去，一看，居然在下五子棋。
这围棋的棋盘，用的是金丝楠木做成，黑白棋子用的是和田墨玉和羊脂玉，就连装棋子的棋盒，也都是金丝楠木做的，这么昂贵的一套棋局，居然拿来下五子棋……
荣伯：“……”
姜望初嘴里吃着鸡仔饼，将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她刚放下，楚未晞的黑子也跟着落下。这黑子一落下，姜望初就瞪眼了，嘴里喊着鸡仔饼呜呜呜地叫：“呜呜呜……”
姜望初把那黑子捡起来丢还给楚未晞，把刚刚落下的白子也捡起来，重新找位置落子。
楚未晞捏着黑子，皱眉道：“落棋无悔，你这人怎么这样？”
姜望初吞下鸡仔饼，得意地说：“什么落棋无悔，没听过！我下这儿，该你了，快点！”
楚未晞摇摇头：“棋品不好！”
他低头一看，眉心微拧，她这一步，把他的活棋给堵死了，看看姜望初，正扭头在果盘里挑果子吃，便佯装无意地问她：“你确定下这儿？”
姜望初吃着葡萄，点头：“嗯，下这儿。”
楚未晞勾唇笑，抬手准备落子：“太好了！”
姜望初一看他那样儿，暗叫不好，忙格挡开他的手，捡起自己的白子，又说：“诶等等等等，我不下这儿了，我换个地儿！”
楚未晞立刻皱眉，很是不高兴地说：“你又悔棋！这是第二次了！”
姜望初安抚他：“行了行了，别这么小气，我这就下，这次绝不反悔了，放心。”
她说着，低头认真打量棋局，看来看去，都没看出哪里放比较稳妥，最后烦躁了，胡乱放了一个位置。
楚未晞撇了一眼，不乐意道：“放好了？确定了？”
姜望初道：“确定确定！你放吧。”
楚未晞勾唇一笑，将黑子落下。
姜望初低头一看，活四，她输了，啧一声，很不高兴地扔了黑子，不玩了。
荣伯在一旁，抿着嘴暗笑，若论玩心眼，他还没看过谁玩得比小九爷好的。
楚未晞也笑了，捧起旁边的香茗，喝了一口，问荣伯：“外面怎么样了？”
荣伯笑着回答：“被小九奶奶赏了四巴掌，气得理智都没了，我去了，对着我还骂了一通，被我训斥了一番，也算她还有些克制，没再喊叫了。只是……”
荣伯没说下去，楚未晞便明白了，道：“只是她一定会向我二叔告状的，是不是？”
荣伯点点头，楚未晞放下茶盏，手指敲了敲棋盘，对姜望初说：“你做的好事，我说了不能得罪京城楚家的，这下你要怎么收场？”
姜望初正磕着焦糖味的瓜子，闻言，斜睨了他一记，腹诽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吐掉瓜子皮儿，说：“要什么收场？她要告状让她去呗，可不正中你下怀吗？”
楚未晞挑了挑眉，佯作不懂：“哦？你说说看。”
“楚二爷派她过来，不就是想看看，你娶的是个贤内助呢，还是个搅家精，我要是端庄大方，持家有道，那你二叔才会更加忌惮，想尽一切办法来折腾你我。现在我不仅出身不好，还轻浮易怒，一言不合就打人，楚二爷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刘妈不告状日子还能好过点，只要一告状，她好日子就不多了！你不愿得罪他，他也不想逼急了你！”
姜望初说完，颇为得意地看他。楚未晞勾了勾唇，赞许她一句：“倒是聪明。”
姜望初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表扬她一句会怎样啊，非得这么居高临下的，傲娇个锤子！
忽然，姜望初一个激灵，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