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从谁结束
第二天，就是七天之约的最后一天，正邪大战一触即发，生死便在一线之间。
而暮江流还关在山河社稷图里，奈奈跟他打了电话，知道那个副本非常大，他一时半会还出不来。没了他，楚国的处境十分危险。
“这次我帮她。”男生宿舍，狮子对室长说。
“你去吧。”室长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打开另一个世界，黑色的帝王睁开双眼，座下黑麒麟行走云端，叱咤风云。
【系统提示：魏王帝色发布天宫令，覆灭幽冥宫，且看今朝！】
正派玩家等他很久了，天宫令一出，就看到天空大地一片黑压压，飞禽走兽背着主人铺天盖地的朝幽冥宫袭去。
幽冥宫城头，奈奈持剑而立，身后七杆古兽战旗起起伏伏，战旗上洪荒巨兽咆哮不止。懒懒的坐在王座上的血帝缓缓睁开眼睛，顿时整个幽冥宫拔地而起，黑云缭绕，怒雷咆哮。
【系统提示：幽冥宫进入守城状态，血帝发动兽王旗，邪派地界，所有邪派能力增幅20%，所有正派能力下降20%。】
【帮会】<玩家>奈奈：“你们说，第一批交手的谁会赢？”
【帮会】<玩家>鹿鼎铜锤君：“没人赢，听我的经验之谈，只要超过一千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那他们就一个下场——掉线。”
掉线帝鹿鼎铜锤君一语中的。
汹涌而来的正派玩家们遇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他们人太多，远远超过了国战的人数限制，而且还一起朝一个地方冲，其结果就是——大家都卡了。
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
高手：“我卡了。”
新手：“太好了！我不卡……”
然后一群新手围在高手身边，拿小菜刀一刀一刀把他宰割而死，残酷演绎蚂蚁吃象原理。
高手：“我靠，我死的太冤了……没人看见我没人看见我。”
自我催眠完毕，开变速齿轮，顿时行如草上飞，一招秒杀GM。
GM：“我靠，连我都敢杀，你午饭吃了几百个豹子胆？”
游戏管理员GM们横空出世，国骂的全体禁言，外挂的全部打死，屡劝不改的踢下线，还敢爬上来辱骂GM的砍死鞭尸封号。
【帮会】<玩家>奈奈：“……谁来告诉我，下面上演的是什么？”
【帮会】<玩家>梦魇殿下：“悲惨世界吧。”
【帮会】<玩家>鹿鼎铜锤君：“神兽显性，卡的进化型——卡巴斯基。”
第一批交手的人彻底报销。
炮灰死光以后，那些不动声色的高手们才纷纷抽出武器，跨上坐骑。
其中，帝色一马当先，他慵懒的策着黑麒麟而来，身后魏旗猎猎，手中帝色天子缓缓抬起，指向城头之上那名墨衣女剑。
奈奈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第一件事不是跟他动手，而是点开交易栏，把不动辟邪玉放了上去。
帝色点了拒绝。
【传音】<玩家>帝色：“要还，就还给你的徒弟负春风。”
【传音】<玩家>奈奈：“……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传音】<玩家>帝色：“不需要留情。我从你身上剥夺了一切，尊严国家还有其他，你只有一次机会向我寻仇。”
【传音】<玩家>奈奈：“放心吧，本宫一定会让你吃吃我吃过的苦头！”
【传音】<玩家>帝色：“呵，那就赢我。”
【系统提示：<玩家>帝色向<玩家>奈奈提出天鉴决斗！】
天空中一只仙鹤排云直下，一名GM单膝点地落下鹤来，抽出背上长剑，轰的一声斩在两人之间。
【世界】天荒之牙：“一战生死，胜者获得荣耀，地位，财富。败者失去一切。你是否愿意以自身号中所有财产承诺天鉴之战？回答我！”
在天下无双里有许多种特色决战，其中之一，天鉴决战，以变态闻名于世。
以GM之首天荒之牙为裁判，以自身的一切为赌注，输了的话，GM就会剥夺你身上的一切地位装备金钱付于胜利者。
谁也说不清这是一场豪赌，还是一场孤注一掷的决斗。
也没有任何人清楚，帝色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决斗。
【系统提示：<玩家>奈奈同意决战。】
GM天荒之牙立起古剑，冷冷的宣布：“决战开始！”
黑麒麟立刻带着怒焰冲向幽冥城，飞腾的马蹄连云都能燃烧。当它登上城楼时，蹄子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整个城楼都仿佛在颤抖。
迎接它的是楚国玩家们的石子。
【当前】<玩家>梦魇殿下：“妖怪！快滚下去啦！”
一颗石子砸在黑麒麟眼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眼角抽搐了一下。
【当前】<玩家>梦魇殿下：“怪物，斑马河马的杂交体，胖子，秃子……”
一群楚国玩家跟着他一起丢黑麒麟。
高贵的黑麒麟眼中含泪，丢下帝色，嗷嗷大叫朝梦魇殿下冲去。
让众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冲到梦魇殿下身前的不是奈奈也不是暮江流，而是息夜。
……或者说，关键时刻，梦魇殿下抱起怀里的息夜，高高举向黑麒麟。
【当前】<玩家>梦魇殿下：“雅蠛蝶！请赐予我力量！”
上古第三神兽息夜挥舞着小短腿，殷红的袖中伸出胖胖的小手，朝着黑麒麟拍出去，稚嫩的配音响起：“雅蠛蝶！！”
然后……众人默默注视着天边那道抛物线。
黑麒麟被拍成了一个π……
上古第三神兽雅蠛蝶，在神兽排行榜上的等级是远远超过黑麒麟的……
黑麒麟凄凉的落在战场上，砸飞了许多玩家，当它嗷嗷叫着站起来，一匹怒焰马已经喷着火焰般的鼻息站在它身边。
怒焰马上，无双横枪立马，背后齐王旗呼啦一声展开，旗下齐国铁骑黑压压一片铺向天边。
【世界】<玩家>无双：“齐国无双在此，正派通通去死！”
【当前】<玩家>奈奈：“他嚣张了……”
与其说无双是天生发光体，倒不如说他天生擅长惹人生气，一番狂傲下来，许多高手都忍不住提刀朝他奔去。但是齐国身为邪派仅存的一个国家，所拥有的邪派人数极为庞大，与正派基本持平，又因为是一个国家，配合起来也比较便利，一时间双方交战，倒是难分难解。
【当前】<玩家>无双：“别拦着我！我的敌人是帝色！”
【当前】<玩家>流风光：“放屁，我不是人啊？”
【当前】<玩家>流风艳儿：“无视姐姐会吃苦头的哦~”
【当前】<玩家>帝色：“……我们可以开始了。希望暮江流教给你的够多。”
【当前】<玩家>奈奈：“好！”
当下，莫邪与天子剑激烈交织在一起，两人身上杀气冲天，蝶弄足，画地为牢，天河九剑，剑客所有技能缤纷多彩的从双剑上流泻。
【传音】<玩家>帝色：“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传音】<玩家>奈奈：“那是师傅教的好。”
【传音】<玩家>帝色：“可惜了，如果以前发现你有这种潜质，我就亲自教你，也好给魏国增加一个排行榜级高手。”
【传音】<玩家>奈奈：“再给你一百次你都发现不了，你只在乎你自己。”
天鉴决斗，不容许任何人插手，楚国玩家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最后还是小国君把大家叫回来守城，反正他们既不能帮忙也帮不上忙，那不如做些该做的，和能做的事情吧。
帝色没有反驳奈奈，只是淡然的边战边退，与她追逐在幽冥宫的九曲回廊，就像他们当初追逐在千秋宫。只不过那时手中提着拨浪鼓的宫装女子，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身长剑墨衣。那往日的明媚笑颜，也许只剩复仇的快意。曾经似懂非懂的情谊，已经被他亲手掐断。
曾经以为做过的一切都不会后悔，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回头，可是随着他且战且退，帝色发现，这一次，让步的是他。
【传音】<玩家>奈奈：“你变弱了。”
【传音】<玩家>帝色：“大概吧……这里就是椒房殿么？”
他一提醒，奈奈才发现他们追追杀杀的，居然来到了椒房殿。
椒房殿永远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红绡红帐红被红烛，仿佛随时都在等待着一场婚礼。
【传音】<玩家>奈奈：“你可真会找地方，死在这里，下辈子你肯定能找个好姻缘。”
【传音】<玩家>帝色：“不会，只会闹鬼。”
【传音】<玩家>奈奈：“……你死出去！”
奈奈出手了。
帝色也出手了。
一剑分胜负。
【魏王帝色在幽冥宫遇刺！】
【天鉴决斗结束，胜利者<玩家>奈奈。】
首席GM天荒之牙立刻像影似的飘出，手中佩剑点在奈奈胸前，冷冷宣布：“胜利者，获得一切。”然后佩剑一低，落在帝色面前：“失败者，失去一切。”最后回剑胸前，冷然道：“双方在此不动，GM正在清点财产，清点完毕，立即转移。”
说完，影子似的GM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退一步，飘到椒房殿外，一脚将大门扫上，然后一记口哨唤来仙鹤，驾鹤而去。
而不管外面如何人声鼎沸，奈奈只是静静的站在帝色身边，长剑微垂。
【传音】<玩家>奈奈：“你故意的。”
最后一剑，她使的是杀招，而他用的，却是画地为牢。
可她身上佩着不动辟邪啊，任何特殊攻击全部无效。
【传音】<玩家>帝色：“你赢了。”
【传音】<玩家>奈奈：“……”
【传音】<玩家>帝色：“开心么？”
【传音】<玩家>奈奈：“……”
发髻在脑后散开，墨黑长发铺了一地，帝服男子就这么淡然的躺在地上，椒房殿宛若一片红色花瓣，他是花上一滴墨染。
【传音】<玩家>帝色：“我以为PK你，毁楚国会让我觉得快乐，但不是。我以为输给你，把整个魏国赔进去，我会觉得难过，但也不是。”
【传音】<玩家>奈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传音】<玩家>帝色：“你懂，你只是不想承认。我也懂，但我说不出口。”
此言一出，他们再不说话。
奈奈的长剑依旧血红，仿佛染上了他的血光。她站在他身边，他躺在她脚下，此情此景，依稀回到最初，大婚之日，他帝服冠冕，她匍匐在他脚下。
从他开始，从他结束。
如是而已。
【传音】<玩家>奈奈：“我们之间恩断义绝。”
【传音】<玩家>帝色：“是，我们之间，似水无痕。”
【传音】<玩家>奈奈：“那你还不起来？”
【传音】<玩家>帝色：“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就算现在起来，也没有地方回去。”
【传音】<玩家>奈奈：“谁叫你把自己往死里整。”
【传音】<玩家>帝色：“……如果没有天鉴决斗，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尝尝失去一切的味道？”
帝色是个不会说对不起的人，有一天想要补偿，他会宁愿伤害自己。
除了天鉴决斗，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将她失去的赔给她。
奈奈为此沉默许久，才缓缓打字。
【传音】<玩家>奈奈：“我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有哥哥……你有谁？”
帝色沉默片刻，才缓缓敲下下面的字。
【传音】<玩家>帝色：“我身边……谁都没有。”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一刹那，椒房殿的烛火突然通明，红烛高烧香炉烟起，一行红色字体飘过他的屏幕左下角。
【<玩家>帝色在椒房宫与<玩家>奈奈厮守一夜，自动结为夫妻。】
【传音】<玩家>奈奈：“混蛋啊！破烂游戏到底怎么算时间的！”
【传音】<玩家>帝色：“……已经天亮了么？”
一束微光射入椒房殿里，游戏又迎来了一个新黎明。
那淡淡晨曦落在帝色面颊上，他淡然的看着窗外，看着背光而立的红衣少女。
新娘特有的系统服装，凤冠霞帔穿在她身上，远比那黑色后服更为美丽。
【传音】<玩家>帝色：“……呵。这个结局……也好。”
魏王帝色，一生不喜不悲，哪怕国破家亡，身死异国也不能动他一丝情绪。翻手为云覆手雨，游戏里的人与事对他而言，都不过是指尖游戏，因为是游戏，也就无所谓对，无所谓错，也就无所谓好，无所谓不好。
唯有此刻，失去一切，换来一身红衣，红烛滴泪是救赎是原谅，是补偿是开始，他无从知晓，只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觉得这个结局……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