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是这个村以前的村长,他把几人请到石屋中平静地说道:“我们从小就生活在风中,我们可以和风讲话,亦能听到风所传递的微妙信息,因此,我们知道哪里可以安家落户,哪里可以寻找到猎物。风就是我们的指引者,代表着和平、守护、幸福。每个外地人来到这里,都不适应这里的风,他们会问,你们怎么呆这个鬼地方,那只是因为,他们听不到风。风只讲给愿意听它的人。”
“我们每年年初都会献祭大量的牛羊,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人民幸福安康,但是这一年却发生了意外。就在祭祀大典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愈刮愈烈,我们听不到风中的信息。我们惊恐地躲避,房屋被吹塌,牛羊被吹散,当那场大风停下,一切都乱了套。”
“我们以为风之神愤怒了,献祭更多的牛羊,但是噩梦却刚刚开始。大风总是隔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征兆地袭来,破坏刚修筑的房屋,破坏田地中的庄稼。村民没法收获,也没法获下种子,山野中的猎物们也难找到。我们终于意识到这场灾难远远没有停止,会一直持续,而且更加猛烈。”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黑袍祭师出现在城主面前,她说是风之神抛弃了我们,因为我们的信仰出现了动摇,可是我们土生土长哪里会信仰动摇?但城主相信了她。她入驻到城堡,大肆宣扬新神,说,只要祭拜新神,把新神当成我们的神,就可以免除这些灾难。我们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要让几十年的人改变信仰又谈何容易?而她也并不急着让我们相信。”
“只是风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人们根本无法平安生活下去,于是有人信了。这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我们无从选择。当我们看到那风因为他们的力量而小了之后,有更多的人信了,即便城主也是如此,于是,新神成了我们的神。但我无法接受,身为一村之长,被他们惯以思维麻木,我的村长之职便被剥去。”
听完这一切,乌木却没有其他人的沉重,嘎嘎笑道:“看来我们得去拜会下新神了。”
他们告别了村长,离开村落,以老者之前的指引往马瑞拉主城走去。这是唯一一座修立在风域中的城市,管辖着邻近村落。
雨菲在一旁问:“难道我们要以新神为敌?”要是神与他们此等凡人作对,那不是天都塌了么?
“难道你就没感觉出来那塑像很怪吗?”布兰特说道。
“确实怪怪的,但我又说不出来哪里怪。”雨菲沉思道。
“是戾气,神是不会发出戾气,只有魔。”
雨菲蹬大了眼睛:“那他们是在祭拜魔!”
周围一片旷野,放眼望去,平坦无际。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最让人注目的是一颗苍老大树,粗壮的树干要几个成人合抱才能抱住。它庞大的身躯就如山岳般横恒在前,偶有一丝微风刮过,就像声声叹息穿过古老的岁月。这里原本应该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马瑞拉城到了,城前一些白甲士兵正忙着修筑城墙和清理残渣。那些都是飓风所带来撞在城墙上的,或一个大石,或整根树木等等。
进入到城里却没有外界的凌乱,就像另一个世界般,这里的房屋完整,偶有一处残破落败,但那都是经年累月的老房,即便风不刮,也难免随时坍塌的命运。路边的铁匠铺照常运作,那打起的一片片橘色亮光洒在石头铺就的道路。居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绝望,而是希望重生的期盼。他们谈论最多的便是“古莱”之神的力量,它庇护了他们免受风灾。
街道两边的房屋大都用红绳悬挂着木牌,牌上绘着古莱之神的画像,栩栩如生,乌木翻开另一面,看到一竖排黑暗古文如扭动的黑色虫子爬在上面。乌木嘎嘎地笑,“原来如此。”
“并不是这位神明庇护了他们,而是黑暗巫术帮他们抵过了一次灾难。”
他们继续往前,来到一处中央广场,场中台上竖立着一个巨大凤凰,它正展翅高飞,展现着傲然身姿。只是这石雕许久未修,多处裂纹,落着岁月的斑驳,看起来已不复当年。
这就是世世代代庇护他们的神灵——风荒。这个广场就是每年祭祀的地方。
一个孩子石雕下默默哭泣,他们走过去,雨菲亲切地蹲下身子问:“你在这哭什么呢?”
那孩子抹抹泪水,抽泣道:“明天新神大典,他们会毁了它,竖立新神。”
“风神不再庇护你们,你还要信它?”布兰特问。
“我信,我相信它一直在庇护着我们!”孩子睁着闪亮的大眼睛说,“因为,我能听到它的声音,它在哭泣。”
一行黑袍人从旁路过,宽大的帽檐让他们的脸笼在一片黑暗,只微露冷漠的黑唇。乌木久久看着他们。
“那些人是谁?”布兰特问。
“一个久远的教派——血教。”乌木说道。
当晚,他们入住在一家旅店,由于资源紧张,食品价格昂贵,雨菲是个省钱的主,钱袋又在她身上,他们便只能吃干粮。
他们一人一间房,布兰特站在窗前,听着外面风的呼啸,隐隐中像是感觉给他带来某种信息。他仔细聆听,似乎就快要听到,但是思绪总在关键时刻中断,总有一种昏昏欲睡缠绕着他。他不得不放弃,关了窗,几乎躺下便入睡了。
外面的风更大,吹得窗户砰砰乱响,突然一声巨响,窗户大开,风卷涌而来,将这个屋子的物品吹得东倒西歪,就像被盗匪乱翻了一般。门外旅店老板在走廊一个个提醒着,注意关窗。
这些都没有惊醒沉睡中的布兰特,他正在一个奇怪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