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了这么久，众人终于等到了太后开口，闻言都纷纷对视了一眼，眼里明晃晃写着“果然如此”。
熟知太后秉性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作为真正的后宫之主，她的眼里一向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更何况苏笑寻犯下的是不守妇道、淫乱后宫的重罪！
当然，这里面未必不是太后存了杀鸡儆猴、肃清后宫的意思。
一行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个个沉默地如同鹌鹑。
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那出头之鸟。
就连皇帝也没有出声反驳。
后宫之事，他一向是不掺和的。
更何况事实就在眼前，他也没理由多言。
换个角度想，由太后出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外算是保全了皇家的脸面。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儿子私底下的名声，怕是要不太好了。
他有些沉默地看向顾云琛，想知道面对这种情况，他打算怎么办。
“皇祖母此行未免太过武断。”顾云琛终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您怎么就能认定，屋里的一定是王妃？”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隐秘的吸气声。
够刚！
他们万万没想到，事实已经这么清楚地摆在眼前了，瑞王居然还一意孤行地闭塞视听。
若不是痴心一片，怎会如此固执！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是该心疼瑞王还是痛恨苏笑寻。
那可是瑞王啊！
即使早已成了废物一个，但也曾是多少闺阁小姐的梦中情郎！
她苏笑寻怎么就忍心这么伤害他！
“王爷，民女知道您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您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曲清欢字字哀戚地向前踉跄了两步。
“曲清欢你让开！”太后满脸怒容，“哀家今天就是要打醒他！来人，去把门打开，把里面那对奸夫**给哀家拖出来！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霍乱后宫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话表面听起来毫不留情，实际正合顾云琛的意，谁料皇帝却抬手止住了要上前的侍卫。
“皇帝这是对哀家的决定不满？”
“并非。”皇帝摇摇头，眼睛在周围打量了一圈，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头去。
“那是何意？”
皇帝往前走了两步，凑近太后。
“母后有所不知，老三也不见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可本就站得不远的顾云琛等人还是听见了。
太后匆匆而来，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一出，顿时也怔住了。
她当然不会简单地以为皇帝就只为了跟他说这件事，联想起这两件事来，一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荒唐……”她喃喃地说道。
这女人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法，一个也就算了，连个傻子都能喜欢上她？
“荒唐！”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严厉，“老三如何懂得这些，定是那女人不安好心，蓄意勾引！”
“如此不守妇道的东西，怎会进了我皇家的门！”
可不管她怎么斥责，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眼下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是大义灭亲，一举毁了顾云琛最在意的两个人；还是就此妥协，息事宁人？
她虽然对顾云琛称不上喜欢，但奸夫的角色从一个陌生人变成亲族胞弟，性质就不一样了，不仅顾云琛，整个皇族都会沦落成全天下的笑柄。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怒之下拉扯了这么多人来了。
搁在平常，她一定会以皇族名誉为重，即使再厌恶苏笑寻，也不会让人过来看笑话，今天许是一下被刺激得狠了，竟跟中邪了似的……
太后心里暗自嘀咕，不过也总算是明白皇帝那点顾虑了。
“那依皇帝意思……”她沉吟了一下，没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皇帝却没接话，再一次看向了这个几乎从未让他操过什么心的二子。
“就按皇祖母说的做。”顾云琛神情依旧淡淡，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皇帝也忍不住诧异。
莫非，里面的真不是瑞王妃？
太后原本还有些顾虑，现在一听，以为他已经心灰意冷，不愿再包庇，心下稍安。
只要顾云琛不维护那个傻子，什么都不是问题。
即使是她，也还记得当年顾云琛是为了那傻子，大闹冷宫时的模样。
十几岁的少年，浑身带着疆场上厮杀出来的冷冽气息，鲜血如涓涓细流般在他足下蜿蜒，长枪紧握，一双眼睛冷静地不似常人。
自那以后，顾廷煜成了他的尾巴，无人再敢阻拦。
她甚至不敢说，她因着撞见了那一幕，以至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被噩梦吓醒。
一个长辈怕小辈？
说出去谁信。
太后心底微哂，这也是她不喜欢顾云琛的原因。
而他现在的目光，与当年一样，冷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太后看了眼自己的贴身嬷嬷，对方了然，一声令下，侍卫们破门而入。
“啊——”
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响彻了夜空。
顾云琛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垂着眼，既没阻拦，也不再上前，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人群的最外围，正在屏气凝神围观的众人，忽然听见了这么一句问话。
“看抓奸啊！”有人头也不回地答道。
开玩笑，等了一晚上，马上就到高潮部分了，怎能这时分心。
“抓奸？这么刺激吗？抓谁啊！”那声音也来了兴致，人还往她那凑了凑，双手扶着她的肩，“你往边上让让，我看不到！”说着，整个人踮着脚，几乎贴在了她身后背上。
“你刚是走神了吗？这么精彩的事情都错过了！”先前答话的人有些嫌弃，“少扒拉我，我都还看不真呢！”
“嗐，我这不是刚来吗？赶紧跟我说说，抓谁啊这么兴师动众！”
许是因为太兴奋，那按着她肩上的手有些重，答话的人颇为不耐烦。
“哎，都说了轻点扒我，”她有些生气地扭头，准备趁着人还没出来，看看这新来的人到底是谁，“当然是瑞王——”
声音在看到那拼命扒拉着她看热闹的人时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一声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叫喊声突然在人群后面响起。
“瑞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