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哥儿。”
掌家的老族长一脸平静的找来史哥儿。
“现在你们包会谁做主?”
张姓十八庄这次光死人就死了七八个,算得上近年伤亡最为惨烈的一次。
但是老族长却没有半丝悲伤的神情,混浊的眼神里只要阴狠和仇恨。
“老爷子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今个早上,你们掌柜的侄儿来找我拿钱。”
“那你给他呗。”
看着史平满不在乎的神情,老族长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我在漳州龙溪有个老亲家,他托我帮他寻个咱们这处的包会,路费也包了,不知道史包主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老爷子真抬举我,我可不是咱们包会的包主。”
“哈哈哈。”
老族长张坑笑了起来,老皮皱成一团仿佛枯树。
“如果你跟我说钱结给你,我还不会跟你说这个事,但是你既然这么大方的让出去,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看着史平一脸疑惑,老族长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叫的欢死的早,不叫的狗儿才咬人。”
“我这把年纪,什么人没有见过?从昨天到现在你没有来找我,我就晓得你们包会哪边能赢。”
“承蒙老爷子看得起我,虚伪的话我也不说了,就一件事,为什么不找本地的包会反而舍近求远的来找我们?”
“我也不瞒你,因为他们的对头请了当地最大的包会,其余的包会不敢接这个活。”
这个事瞒不住,到了当地史平还是会晓得,到时闹出一些幺儿子反而不利索,还不如趁早告知。
“就看史包主有没有这个胆气了,如果这一趟打响,你们包会的名头就名震两地,到时候人们都会来请你们。”
“老爷子不用激我,也不用诱惑我,这个事情我接了,吃这碗饭的弟兄还在乎自己一条命?那不如趁早收手罢了,要做就做最狠最大的。”
“好口气!”
张坑竖了个大拇指。
当夜夜晚。
夜色中十几个人推着二轮车装了老掌柜的尸体偷偷溜出庄子,村里狗儿叫了两声,闻到这几天才开始熟悉的气味又安静下来,或被屋里的人低声喝止。
见没有人出来闹事,一行人提心吊胆的加快脚步。
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开始安心,有了交谈声。
突然,两边冒出火光,随即三两人应声倒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影在朦胧之中就冲了过来。
有人抽出武器,有人吓得乱跑,有的人慌乱的寻找火药。
对面的人没有半丝犹豫,见人就砍,把这行人冲的七零八落。
“狗儿,狗儿,我投降!”
人群中有人在月色下认清面孔,高喊求饶。
年轻人听闻手里举起的刀犹豫起来,一个汉子把他挤到一旁,手起刀落就把求饶的人砍死。
“狗日的,你连史哥儿的话也不听了?”
“我没有!”
年轻人恨恨的瞪了眼一脸麻子的大汉。
只一炷香的功夫,现场就没有了声音,只有喘着的粗气声。
“赶紧的补刀,不要漏了一个活口。”
史平手里握着一把满是血水的大刀,擦了额头的汗水,对人们低喊一声。
张家庄。
张坑老族长和几个老者围着一张八仙桌坐满,屋里并没有舍得点灯。
打开的窗户外洒进来的一点月光,只能勉强看的见一些事物的影子,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咱们差衙门二十几笔械斗费了,这一次放了话,说再不结清以往欠费,就要派人来拆咱们庄子了。”
“让他们来。”老族长话音带着轻视。
“我听人说磁灶那边真有庄子被官府拆了,衙役兵丁还拉了一帮乡勇千把号人,连房屋树木都拉倒了。”
“真的假的?”一个老人吓了一跳,满脸惊疑。
“我听人说的。”
“交了破家,不交还能活,不管真假,咱们都不交。”
“说得对。”
......
几位老人还没聊完,大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个人,摸到茶壶就往喉咙里倒。
咕隆喝了半壶茶,那人才开始喘气。
“都死了,全死了,埋在那颗老槐树下了。”
“都死了?”
老族长愣了愣,不禁摇了摇头。
“这后生仔手太黑,心太狠。”
众人纷纷愕然,没啥仇恨,下手真么毒?
“那张飞张虎吵着要加入他们包会还让吗?”那人看向老族长。
“让他们去,这些年地里没收成,留在家等饿死不成。”
“不太好吧?那人太独了,张飞张虎也是咱们张家人,怕白白丢了性命。”
“拦不住。”老族长摇了摇手。
一处小庙。
敲开山门,小和尚满脸恐慌的看着一行人闯进来。
“小沙弥,不用惊慌,我们只求一个落脚过夜的地方,天亮就离开,大师傅呢?。”
史平语气温柔。
“大师傅已经睡了,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怕容不下各位好汉。”小沙弥嘴角打颤。
“无事,我们就在大堂内即可。”
说完,一行人就挤开小沙弥闯入了大堂,小沙弥也不敢再阻拦,找个地方去躲。
大堂内的油灯都被他们一一点燃,内心没有半丝心疼。
三五成群的各自找了个角落,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内心低落没有人愿意说话。
“有弟兄肯定觉得我太残忍,自家兄弟都不放过。”
见士气低落,史平知道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
“咱们不是梁山好汉,也不是书里面的劳什子大侠,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喇虎。”
“今天咱们不赶尽杀绝,明儿个他们就会带人杀回来,你们信还是不信?”
见没人搭理,连一向话多的陈狗儿也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史平叹了口气。
“我都是为了弟兄们,你们以后会知道我的好的,多的话我也不愿意说,现在我们得了六百二十几两银子,其中一半是各位弟兄们的钱,如果不是咱们抢先动手,各位兄弟这两年就白干了。”
“这笔钱,咱们是现在分了散伙,还是继续干下去?我想听听大家伙的意见。”
听完,有人嘴角抿了抿,有人目光发亮。
“不能散,咱们十九个弟兄,平分了也就三十两银子,的确够咱们痛快几年,可是摊子散了容易,捡起来就困难了。”
麻子一脸不快的看着众人。
他没有把新加入的两个弟兄算进去,张飞张虎两人挤在一起,低着头没有说话。
“史哥,好好的为什么要散伙?”陈狗儿听到史平的话着急,终于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