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雾气全部消散，魏懿看了眼窗外，晴光潋滟，天朗气清。
魏懿看李佈学的差不多，起身，腿有些麻。
临走前，李佈拽着魏懿的衣袖：“老师，你知道这四四方方的城墙的外面的世界吗？”
魏懿一怔。
李佈从小在宫里长大，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每次出行，都有人作陪，好几次他走到城门口，都被侍卫拦下来，侍卫虽然认得他，但是没有皇帝旨意，没人敢私自放他出去，出了什么差池，每一个人的头是够砍的！
李佈从小生性顽劣，翻墙出去，钻洞，混进队伍，找人带他出去几乎是各种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了，每次都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抓个正着，皇上得知后很生气，让他在门口跪了两个时辰，挨了几次冻，李佈就不想了，只是看到这竹蜻蜓，他就又想起来了。
第二日，李佈一早就在宫门口等着，魏懿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蹲着，神情专注的看着白砖铺置的地面。
李佈头顶的阳光被人挡住，投射下一大片阴影。
李佈抬头，看清那人的脸，起身行礼。
魏懿点点头，眼睛看过地上排队往另一个方向去的蚂蚁身上，“走吧。”
李佈自然而然的跟上，拽着魏懿的手。这是昨日他答应李佈的。
刚刚过宫门，往东边走不出十里，像是一条明显的界限，街上集市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喧哗声，人声鼎沸，店面门口，小街上花红柳绿的颜色各异，店面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应有尽有，李佈看呆了，几乎是每到一个铺子就会问这是什么。
不多时，魏懿手上拿着一堆东西。
魏懿有些后悔没带几个人来。
李佈侧身，从容的躲着过往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回头不见了魏懿。
慌乱和惊慌漫上心头，李佈四下环顾。
猝不及防的，肩上一疼，李佈被人撞到在地，手蹭在地上，被摩擦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还有小血珠往外渗。
李佈摸摸腰间别着的竹蜻蜓，舒了一口气，把眼眶里发红的液体憋回去。
还好，它还在。
集市上人声鼎沸，大概是中午的缘故，大家行色匆匆，着急忙慌的要往家中赶。
李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从人的缝隙里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人，身形和气质让李佈心头一喜。
爬起来就往那边跑。
李佈拽那个人的衣袖，向往常一样。
“李佈。”身后传来一呼唤，是熟悉的嗓音。
李佈扭头看到魏懿黑着脸站在那，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
李佈倏尔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道声歉往魏懿那边挪去。
魏懿把手上的东西掂量一下，把其中一些轻的递给他。
“下次跟着我，不要乱跑。”魏懿看着他低眉顺眼做好了要挨训的准备，被气笑，心里早就将李佈乱跑的事情抵消，还是冷着脸说。
他气场过强，李佈点点头，手指弯曲要去握着魏懿的手，酥麻的痛感让他下意识一缩手。
魏懿拉开他手掌一看，掌心微微蜕皮，有些被磨烂的皮肤上满是灰尘，还伴随着红色血丝一样的东西，伤口不深，魏懿没说话，带他去街上郎中那里把手洗净，涂点小药膏。
出了医馆，腾出另一只手牵着他的没伤的手。
李佈忽然停下，眼睛盯着一出。
循着视线望去，一颗颗晶莹剔透，饱满诱人的红色“石子”被穿在一起，外面包裹着金黄色的东西。李佈没见过这民间的东西，闻着味道，应该是糖。小孩子天生对糖没有抵抗力，李佈自然不例外。
魏懿看了一眼。
听着买糖葫芦的爷爷喊卖，见小孩子盯着这个不放，买的更起劲儿了。
李佈也是从那爷爷嘴里知道这个奇奇怪怪的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叫做“糖葫芦”。
李佈还没开口，魏懿已经走过去付钱，把一串糖葫芦递给他。
李佈吃的心满意足，魏懿方才已经让苏鹤将上午李佈喜欢的买下的一堆东西送到东宫交给王福。
越往里走，越是热闹非凡，一座座小楼拔地而起，其中有一座，粉色伴随着蓝色帐纱装饰点缀。
“红雪楼是什么呀？”李佈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吐字不清的问。
魏懿听懂，看到那个门前衣不遮体，香肩外露的女人，一个个红妆艳抹，花枝招展，使尽全身力气招揽客人的女人们，个个举止轻薄，紧紧皱起眉。
胭脂水粉，红颜之地。
“青楼。”魏懿对李佈解释道。
听到这个，李佈虽然没见过，却从先前他缠着王福宫外的事情的时候听到过这个词。
王福说那是男人的极乐之地，李佈想要见识见识。
“我想去，咱们去看看吧。”李佈仰起脸，看他。
“不去。”魏懿直接开口拒绝。
“去一次……”李佈挣扎着，见魏懿拒绝，心里好奇更重了。
“不去。”魏懿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低头见小家伙眼泪作势就要下来，于是于心不忍。
“就这一次。”魏懿沉沉开口。
进了门里，便是满眼的红色。
屋子里光线昏暗，不至于点灯，偶尔跳进来的阳光照在红色幕布上，纱幔上反射到其他地方，整个屋子看起来粉嫩而红。
前堂里桌子整齐摆放着，不少达官贵人，衣着不凡之人在桌子上端着酒往嘴里灌，左拥右抱，时不时在这个脸上啄一口，那个脖子上来一下。
面前走过几个挺着个大肚子，像是怀孕有喜的男人，往身旁女伴的脖子下面瞄，那女的娇嗔一句：“讨厌，急死你吧！”两个人双双往楼上屋子里走。
幕前红色台子上几位衣着算是比较正常的女子在台上搔首弄姿，身子不断的扭来扭去，伴着琴音翩翩起舞，舞得台下观看的人如痴如醉。
鼻子见全是女人扑鼻而来的香粉，胭脂水粉香味。
李佈揉揉鼻子，控制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耳尖都是红的。
时不时传来几句呢喃，全是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
魏懿身形与样貌出众，刚刚进来就引得一大批女人驻足观看。
